什么是白话文运动(7)

来源:社会科学论坛(www.nylw.net) 作者:李春阳 发表于:2011-02-26 15:36  点击:
【关健词】白话文;文言文;国语运动;新文学运动;新文化运动;新文字运动
1918年1月,《新青年》实现自己的主张,全部改用白话文。5月,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狂人日记》,标志着白话文运动在文艺方面首先突破,显示实绩。 鲁迅写的第一篇小说并非《狂人日记》,而是文言体的短篇《怀旧

  
  1918年1月,《新青年》实现自己的主张,全部改用白话文。5月,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狂人日记》,标志着白话文运动在文艺方面首先突破,显示实绩。
  
  鲁迅写的第一篇小说并非《狂人日记》,而是文言体的短篇《怀旧》,发表于1913年4月25日上海出版的《小说月报》第4卷第1号,署名周逴。此文在鲁迅生前出版的个人文集中,从未收录,1938年《鲁迅全集》出版时由许广平编入《集外集拾遗》。鲁迅出版翻译小说更早一些,以文言翻译的《域外小说集》出版于1909年,至1922年出版《现代小说译丛》第一集时,已是白话翻译了。
  《狂人日记》导言虽为文言,但被公认是中国的第一部白话小说。汉学家顾彬认为:“它的现代性不仅体现在采用了从西方引进的日记体,而且也体现在13篇日记之间紧密的秩序结构,在互为衔接的情节和解释的层面上,这种现代性扬弃了在传统中国小说中占主导地位的简单的事件串连。其根本性的、不容低估的影响,则是对旧中国及其意识形态基础——儒学——的新视角。”[38]至1921年8月止,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小说、新诗、杂文、译文等五十余篇,奠定了他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实践白话文创作的领先地位。毛泽东发表在《新青年》唯一的文章是以文言写的《体育之研究》,署名“二十八画生”,这个像谜语一样的名字,在后来的岁月里逐渐露出谜底,不仅改变了中国社会,也极大地改变了白话文的走向。
  
  年底,李大钊(1889-1927)、陈独秀创办白话周刊《每周评论》,北京大学学生傅斯年(1896-1950)、罗家伦(1897-1967)等创办白话月刊《新潮》。
  
  报纸形式的周刊《每周评论》为《新青年》同人所创办。年轻一代迅即在《新青年》的影响下渐次成长,时代的风向,已大为不同。在北京大学学生组织“新潮社”编辑出版的《新潮》月刊创刊号上,罗家伦与傅斯年分别发表《今日之世界新潮》《社会革命——俄国式的革命》,显示出不同于上一代人的追求。白话文运动在向前推进,傅斯年的名文《怎样做白话文?》、鲁迅的小说《明天》和翻译的尼采《察拉图斯忒拉的序言》(译文),也首次发表在这里。该刊创于1922年3月,出至3卷2号停刊,胡适说:“我必须再补充一句,这份《新潮》月刊表现得甚为特殊,编写皆佳。互比之下,我们教授们所办的《新青年》的编排和内容,实在相形见绌。”[39]自“五四”事起,文化激进主义很快进入竞赛的状态:这“相形见绌”一句,现在看来,不过是《新潮》一代比《新青年》的激进姿态,走得更远罢。《新潮》月刊,英文名The Renaissance,中文意即“文艺复兴”,两名不符,其英文含义始终处于中文刊名的遮蔽之中。陈平原认为:“如果排列欧洲思想运动对中国人的深刻影响,晚清崇拜的是法国大革命,五四摹仿的是启蒙运动;至于文艺复兴,始终没有形成热潮。”[40]李长之1942年出版《迎中国的文艺复兴》一书,认为:“五四并不够,它只是启蒙。那是太清浅,太低级的理智,太移植,太没有深度,太没有远景,而且和民族的根本精神太漠然了!我们所希望的不是如此,将来的事实也不会如此。在一个民族的政治上的压迫解除了以后,难道文化上不能蓬勃、深入、自主,和从前的光荣相衔接吗?”[41]然而,这文艺复兴不虚的征兆和对于它热切的期待,终于没有变为现实。
  
  不久,鲁迅指出,白话文应该是“四万万中国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杂感录五十七·现在的屠杀者》),这就把白话文放在现代中国人口语的基础上。
  
  顾彬称鲁迅的杂感录为“格言”:“在我看来,‘格言’这个词最贴切地表达了它与跳跃性文体的联系,同时兼具了讽刺和尖锐和哲学的深度。”[42]问题是,口语能作为白话文的基础么?在白话/文言的二元对立模式中,又引入了语言/文字这一对应关系,而口语和白话文之间的天然联系,至少在汉语当中,使人经常忽视两者之间的差别——口头语/书面语,但说和写毕竟是两件事,而且是差别很大的两件事。写出来的“对话”和说出来的“文章”,把这种差别弄得更为复杂了。
  梁实秋的看法是,“晚近的白话文学运动是划时代的大事,在文学发展上是顺理成章的向前一大步迈进,这是无人可以否认的,但是白话文学仍是通过文字才得表现,文学作品无法越过文字的媒介而直接的和语言接触。现代的白话文实际上是较浅近的文言文,较合逻辑的浅近文言文”[43]。此说实为冷静而理性的分析。口语固然是书面语的资源之一,但直接记录口语的文学,并非即是好的文学。汉语不同于西方语言的显要特性在于文字对语言的制约,这也是汉语“字本位”理论的要义。瞿秋白说:“汉字不是表音符号……汉字存在一天,中国的文字就一天不能和言语一致。”“总而言之,要写真正的白话文,要能够建立真正的现代中国文,就一定要废除汉字,就一定要废除汉字采用罗马字母。”[44]今日回看这类推论,五四运动的激进态度仅在文字一项,即如此果敢而激烈,“改良”面对“革命”,已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不做“现在的屠杀者”,便只能做“过去的屠杀者”“与其……不如……”的句式,革命的逻辑咄咄逼人,连鲁迅先生也被卷入到这必然性的洪流中去了。
  
  白话文运动的各种口号提出以后,遭到一些支持文言文的学者的猛烈攻击。如古文家林纾(1852-1924)攻击白话文为“引车卖浆者言”,南京东南大学教师胡先驌(1894-1968)认为白话文“随时变迁”,后人看不懂,等等。当时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1868-1940)等据理驳斥,引起一场白话文和文言文的论战。
  
  这是一场口号的论争。其中包括“白话文为正宗”,胡适的“八不主义”,陈独秀的“三大主义”,钱玄同的废除汉文式的“彻底解决”等,虽则刺目,但即便学界的反响也有限,不然刘半农和钱玄同何必出演“双簧”,彼此扮作正方与反派,表演论战引人注目?林纾的发难体现在《论古文白话之相消长》《致蔡鹤卿太史书》和文言小说《荆生》中。《消长》一文,于唐以降的文脉流变,颇多心得,不乏真知灼见,但通篇并没有攻讦白话,写到自己与白话的关系云:“忆庚子客杭州林万里汪叔明创为白话日报,余为作白话道情,颇风行一时。”“今官文书及往来函札,何尝尽用古文,一读古文,则人人瞠目,此古文一道,已厉消烬灭之秋,何必再用革除之力。”可见林纾哀叹文言之没落,似在白话提倡之先。其结尾曰:“今使尽以白话道之,吾恐浙江安徽之白话,固不如直隶之佳也。实则此种教法,万无能成之理,吾辈已老,不能为正其非,悠悠百年,自有能辨之者。请诸君拭目俟之。”时林纾六十六岁,作为古文大家,深受吴汝伦推崇,自诩“六百年中,震川(归有光)外无一人敢当我者”(《林畏庐先生手札》)。林译小说,多至百八十余种。《致蔡鹤卿太史书》云:“若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则都下引车卖浆之徒,所操之语,按之皆有文法,不类闽广人为无文法之啁啾,据此则凡京津之稗贩,均可用为教授矣。”[45]“总之,非读破万卷,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相对于口号式的论争,倘若不带历史的宿见而再读五四反派的这些话,倒是比较言之有物、言之成理。 在文白论战中,白话文的拥护者使的是白话,反对者用的是文言。今朝双方论文即便全部公开出版,两相对照,读者已不能读懂文言,纵有公平之意,也未免偏听偏信——言语作为权力而行使“统治”的公案,莫此为甚。以文言文反驳白话的文人,不论主张为何,在获取公听与说服读者的环节上,初始即处于劣势。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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