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既然在这里引用了庄子、广成子的目无所见,耳无所闻,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来解释怀情灭闻见,显然是认为刘伶确实有修炼神仙的行为。 对于韬精日沈饮,李善注: 《广雅》曰:韬,藏也。贾逵《国语》注曰:精,
李善既然在这里引用了庄子、广成子的“目无所见,耳无所闻,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来解释“怀情灭闻见”,显然是认为刘伶确实有修炼神仙的行为。 对于“韬精日沈饮”,李善注:
《广雅》曰:“韬,藏也。”贾逵《国语》注曰:“精,明也。”臧荣绪《晋书》曰:“灵常乘鹿车,携一壶酒。”《尚书》曰:“羲和沈湎于酒。”孔安国曰:“沈,谓醉冥也。”《毛诗》曰:“好乐无荒。”郑玄曰:“荒,废乱也。”
“韬精”显然与敛气藏精、修炼人元丹有关,而将“饮酒”与“韬精”连用,显然以为二者有内在关联。
阮咸也与神仙有关,“郭奕已心醉,山公非虚觏”,据李善注,与列子思想有关。向秀注《庄子》,自是好神仙。因为道教的养气、炼气思想,就是经庄子由方士处继承、发展而来的。[13](P362)“探道好渊玄”,李善注:“谓注庄子也。《世说》曰:‘初,注庄子者数十人,莫能究其指要。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妙析奇致,大畅玄风。’”
综上,“竹林七贤”中除山涛、王戎二人之外,其余五人皆修炼神仙中的“隐沦”之术。这种仙术,与“竹林七贤”避世竹林的初衷也相吻合。葛洪《抱朴子·杂应》:
神道有五,坐在立亡其数焉。然无益于年命之事,但在人间无故而为此,则致诡怪之声,不足妄行也。可以备兵乱危急,不得已而用之,可以免难也。[15](P270)
“隐沦”之术,既然如葛洪所言,有备“兵乱危急”与可以“免难”的作用,相信此术应该是当时最为盛行的神仙术。“竹林七贤”中,嵇康与刘伶服食丹药、修炼神仙的境界是最高的。这是因为,嵇康生时,即以其言行、气度被时人称为“神”①;刘伶则“盛言无为之化,时辈皆以高第得调”。他们对神仙、道教的理解,是得到了当时士人的认可的。另外,道教将嵇康列入“尸解仙”,后世又将刘伶视作下八仙的“酒仙”,都说明“竹林七贤”就是以神仙面目出现在民间的。②南朝士人是将“竹林七贤”看做得道升仙的典范来对待的。1961年,在南京的一处南朝墓室中,出土了《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画像砖。荣启期是春秋时代的名士,《列子》与《孔子家语》对其有记载。荣启期与“竹林七贤”相距近千年,南朝人将二者联系起来,显然寄托了他们对“竹林七贤”得道成仙的美好愿望。
山涛、王戎对修炼神仙是否一以贯之,颜延之未说明。那么,颜延之《五君咏》为何将山涛、王戎排除在外?钱舜举《白描五君咏图》称:“颜延年作《五君咏》,乃黜山涛、王戎,以其贵显,有负初志也。”(赵琦美《赵氏铁网珊瑚》卷十三)“有负初志”,指的应是“丹道服饵”一事。丹药和酒制成,同时服饵天元丹既然需要酒来辅佐,服饵者必有好酒量。竹林七贤中,山涛酒量可至八斗,然此时已醉,恐不能为服药、行散之事。③王戎酒量,史书未有记载,但从其他史料推测,其酒量恐不及山涛之辈。④因此,山涛、王戎最后脱离了竹林七贤的神仙,步入仕途,除了利禄之心,应该还有不胜酒力从而无法服食天元丹的挫折。他们二人,丧失了最初修炼丹道的信心。
四、刘伶“酒德”观的儒家思想及其文体渊源
《说文解字》:“酒,就也,所以就人性之善恶。”段玉裁注:“宾主百拜者,酒也。淫酗者,亦酒也。”[21](P747)酒除了可以作为服食丹药的佐助,还与人性之善恶有关。这应该是儒家思想的看法。刘伶《酒德颂》之“酒德”观,除了道教神仙之学,还有深刻的儒家思想之渊源。
王楙《野客丛书》云:
皇甫嵩①作《醉乡日月》有曰:凡酒以色清味重而甜者为圣,色浊如金而味醇且苦者为贤,色黑而酸醨者为愚,以家醪糯觞醉人者为君子,以家醪黍觞醉人者为中庸,以巷醪麦觞醉人者为小人。
其说虽不同,然以酒分圣贤者,其意祖魏人廋语所谓“清者为圣,浊者为贤”之说。然又考之魏人之说,又有所自。邹阳赋曰:“清者为酒,浊者为醨。清者圣明,浊者顽。”仆尝评之,酒之清者为圣可也,若与浊者为贤何哉?当为顽愚。魏人廋语与夫《醉乡日月》,其说有疵,不若邹阳之语为善也。《魏略》以白酒为贤。
王楙以为酒分圣贤,源出“魏人廋语”。《三国志》卷二七《魏书》徐邈本传记载:
徐邈字景山,燕国蓟人也。太祖平河朔,召为丞相军谋掾,试守奉高令,入为东曹议令史。魏国初建,为尚书郎。时科禁酒,而邈私饮至于沈醉。校事赵达问以曹事,邈曰:“中圣人。”达白之太祖,太祖甚怒。度辽将军鲜于辅进曰:“平日醉客谓酒清者为圣人,浊者为贤人,邈性修慎,偶醉言耳。”竟坐得免刑。
王楙提出的“酒之清者为圣可也,若与浊者为贤何哉?”这个疑问,其实还是与魏晋神仙有关。酒之清浊,皆可入药,故有圣、贤之分。从汉魏人对酒的评价上,可见“酒”在汉魏人生活中地位甚高。但是,士人好酒,并非皆为神仙之故。儒家也确实有“圣贤能酒”的说法,刘伶“酒德”观除了神仙思想,应该还有更早的儒家文化思想的影响。
中国士人好酒,具有悠久的历史传统,古人即有“殷尚醴”、“周好酒”之说。战国、秦汉时期,流传着圣人好酒、能酒的传闻。如《孔丛子》有“尧舜千钟,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饮十榼”之说,王充《论衡·语增篇》也有此谚语记载,说明此传闻在汉代或久有流传。宋咸注称:“觚,饮器,受三升。”百觚即为九百升。孔子饮酒百觚,确实不太可能。然王充云:“圣人之德盛,能以德将酒。”可知“酒”与圣人之德有某种联系,或者说圣人之“德”足以盛“酒”,而“酒”足能养圣人之“德”。《孔丛子》记载圣人饮酒事不必为真,但该故事体现出来的“圣人能饮”的情结,却成为后世士人行为旷达、思想纵肆的追求,也成为汉魏诸子将酒、德、学与行为方式、学术风格联系起来的思想渊源。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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