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酒德颂》与饮酒、服饵之关系 在谈刘伶与饮酒的关系之前,首先需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酒德颂》中的大人先生,是刘伶自称还是另有其人?第二,《世说新语》称刘伶著《酒德颂》乃意气所寄[6](P173),这
二、《酒德颂》与饮酒、服饵之关系
在谈刘伶与“饮酒”的关系之前,首先需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酒德颂》中的“大人先生”,是刘伶自称还是另有其人?第二,《世说新语》称刘伶著《酒德颂》乃“意气所寄”[6](P173),这个“意气”指的是什么?
元刘祁《归潜志》卷八:“伯伦《酒德颂》有‘大人先生’,是寓言。后‘闻吾风声’,‘吾’ 当作‘其’。”如此说来,《酒德颂》或者即如刘祁所言,“大人先生”乃寓言,非实指。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简单地将《酒德颂》中的“大人先生”与刘伶等同起来。
何为 “大人”或“大人先生”?“大人”,早见于《周易》“乾”卦“见龙在田,利见大人”。高亨认为,《易经》所有“大人”,都指王侯贵族[7](P57)。王肃解释为“圣人在为之目”;孔颖达疏:“利见大人,以人事托之。言龙见在田之时,犹似圣人久潜稍出,虽非君位,而有君德,故天下众庶,利见九二之大人,故先儒云:若夫子教于洙泗,利益天下,有人君之德,故称大人。案《文言》云:‘九二德博而化’。又云:‘君德也。’王辅嗣注云:‘虽非君位,君之德也。’是九二有人君之德,所以称大人也。”[8](P13)据此可知,孔颖达等皆将“大人”解作“圣人”。圣人,不唯儒家独有,道家亦有此称呼。庄子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即此。
秦汉以后,仙道流行,为与儒家“圣人”相别,仙家称其道行高深者为“大人”。《史记》司马相如《大人赋》,各家注解“大人”不同。《史记索隐》称:“张揖云:‘喻天子。’向秀云:‘圣人在位,谓之大人。’张华云:‘相如作远游之体,以大人赋之也。’”颜师古注《汉书》称:“大人,以谕天子也。”这里,将“大人”解作“天子”实不通;解作“圣人”,乃儒家之辞;张华之解释,最近事实。今人有的将其解作“志行高尚之人”[9](P173),恐不确切。此“大人”,应该泛指仙家中的高人。即如汉赋“乌有先生”之类,非实指。刘伶《酒德颂》中的“大人先生”,用法即取自司马相如之“大人”。
“先生”,《仪礼注疏》卷一《士冠礼》郑玄注:“乡先生,乡中老人,为卿大夫致仕者。”卷五《乡射礼》郑玄注:“乡先生,乡大夫致仕者也,君子有大德行不仕者。” 孔颖达疏:“注释曰:云‘乡大夫致仕者也’者,此即《乡饮酒》注云:‘先生,谓乡中致仕者。’云‘君子有大德行不仕者’,大德行,谓六德、六行,可贡而不仕者,此即居士锦带,亦曰处士。”“乡先生”,应即乡中隐者。
“先生”本来也是儒家、道家皆可使用的词汇。先秦时期,诸子百家皆将“先生”作为对君子的尊称。为与儒家相别,仙家将“大人”、“先生”合称,故自魏晋以来的道家,皆以“大人先生”称操行高洁、真心修道者。如宋晁逈《昭德新编》卷上,“愚闻古有大人先生,天真之心诚而明,天和之气虚而清,混而为一,莫之与京。愚当思古,自明而诚。”但是,后来儒家与释家也借用了这个称呼。
落实在刘伶《酒德颂》中的“大人先生”,应指真心修道的得道高人。刘伶好神仙,其《酒德颂》当与神仙修炼有关。阮籍《大人先生传》称“大人先生盖老人也,不知姓字”,也是指的道家高人,与司马相如《大人赋》“大人”一脉相承。
这种“大人先生”,一心追求长生久视、不问俗事,与一心追求利禄或者以长生、隐逸为借口真心追求利禄的假隐士,即刘伶所言“贵介公子,缙绅处士”,形成鲜明对比。应该说,这种人所“陈说礼法”,恐非儒家真意,而实际上是利禄之说。本此,刘伶之“大人先生”,反对的非儒家礼法,而是假隐士、伪道学所持的陋俗之见。这一点,与阮籍《大人先生传》的观点是一致的。
从《酒德颂》看,刘伶除了“贵介公子,缙绅处士”与“礼法”等称呼,并没有出现与儒家礼法尖锐对抗的言辞。因此,刘伶《酒德颂》并非托己保身、不遵礼法之作,而是借书写饮酒反映道教神仙生活的作品,是一篇与道教思想密切相关的文章。唐王绩《祭杜康新庙文》称:“眷兹《酒德》,可以全身。杜明塞智,蒙垢受尘。阮籍遂性,刘伶保真。以此避世,于今几人。”[10](P1329)道出了阮籍、刘伶与道教全性、保真、养气的关系。这也就是《世说新语》所说的《酒德颂》的“意气”。这种“意气”,一方面指作者胸怀之意趣与气度[6](P355);另一方面,“意气”之“气”,还指道教养气、炼气之“气”。
魏晋人好神仙者多好酒。他们或将酒作为炼制丹药的作料,或将酒作为修仙之途,如辟谷、隐沦①、长生、不死等,皆借助酒来实现。《北堂书钞》引《神仙传》、《异苑》、《十洲记》等记载酒的功能:有“饮之不竭”、“饮之不饥”、“饮之长生”等说,而酒还可以“策勋饮至,降神合人”。②
魏晋人好酒与神仙有关,是因为饮酒一般被认为是与服食五石散(寒食散)相伴而行的一种社会风气。魏晋风度的一个特征,就是药、酒不分家。嵇康好酒,更好服药,《晋书》称他“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康尝采药游山泽”,沈约《七贤论》也称他“故始以饵术黄精,终于假涂托化”。“竹林七贤”中,阮籍、嵇康是魏晋风度的代表。一般认为,他们二人是魏晋时期服药与饮酒不同派别的代表。然而,“竹林七贤”,就是因“酒”而集中在一起的一个群体。沈约的“酒之为用,非可独酌。宜须朋侣,然后成欢”,就点出了“竹林七贤”相聚一起的中介就是“酒”。所以,他们未必在服药与饮酒方面区分得那么清楚。他们对饮酒与服药,很多时候可能是皆有所好。李国文先生称当时“就在社会上产生出一批所谓的名士,或过度饮酒,终月不醒,或装痴作狂,全无心肝,或赤身裸体,满街横卧,或长啸狂歌,凡人不理……于是,在名士们竞相比赛地放浪形骸之下,社会风气也日益随之败坏”[11](P59)。问题是,魏晋人的药与酒,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服药者,多好饮酒,反之亦然。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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