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明朝对朝鲜宗系之辨的态度。嘉靖和万历这两个时期,明朝不厌其烦地接受朝鲜国王及使臣的奏章和咨文,并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在祖训、会典两相宜情况下,明朝最大限度地满足了朝鲜的要求,并借朝鲜的奏辨活动,进
再论明朝对朝鲜“宗系之辨”的态度。嘉靖和万历这两个时期,明朝不厌其烦地接受朝鲜国王及使臣的奏章和咨文,并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在祖训、会典两相宜情况下,明朝最大限度地满足了朝鲜的要求,并借朝鲜的奏辨活动,进一步加强和巩固了中朝政治一体化。因此,从明朝来看,朝鲜的奏辨活动也具有一定的政治意义。
正德时期,朝鲜的奏辨次数虽不多,但引起了明朝大臣的反感。礼科给事中就此事下弹章,曰:“国王近亦矫情。因祖训有姑待之文,假来使,通贿赂之门而求为更改,致蒙先帝误听。今者过腆之赐,安知非奸夷布计营求,以为夸大光重之具。”[7](卷42,正德十六年七月丙寅条)弹章之事对朝鲜起到了警示作用,使其奏辨次数有所减少,奏辨活动有所收敛。反观嘉靖和万历两朝,朝鲜国王和使臣的奏辨活动虽比正德时期更为密集和频仍,反倒没有发生过弹章事,其中另有原因。
嘉靖皇帝入继大统之后,明朝爆发了轰动朝野的政治斗争——大礼议。这场政治斗争本与朝鲜无关,但每当嘉靖皇帝取得一次议礼胜利后,朝鲜都在“事大以诚”的原则下,派遣使臣前来恭贺(共计6次)。朝鲜的恭贺活动对在这场斗争中处于孤立地位、遭到各方反对的嘉靖皇帝来说,无疑是一种支持,深得其心。由此,中国建立了一系列旨在提升朝鲜王朝地位的新制度,给予了不同以往各朝对朝鲜王朝的特殊礼遇,包括:特许朝鲜使臣观光国子监、礼部尚书待朝鲜使臣宴、将朝鲜贡物在各国使节前展示、确立誊黄制度及赐龙袍和颁印皇长子诞生诏等。朝鲜国王的恭贺行动,虽无政治上之考虑,但意义深远,直接促使两国关系发生了实质性变化。以誊黄制度的建立为标志,中朝政治一体化最终完成。[14]也正是在这个大的政治背景下,朝鲜王朝的宗系奏辨活动才得以顺利进行。嘉靖皇帝在不伤及祖训的前提下,对朝鲜国王的要求给予最大限度地满足:修改过的会典增加了有利于朝鲜王朝的内容,甚至抹去了李成桂弑王一节;而且根据国王的要求,两次将修改过的会典书稿中有关朝鲜部分的内容抄送国王。[10](卷13,嘉靖三十一年正月乙酉条)
万历皇帝时期不但秉承了嘉靖朝对朝鲜的政策,并有所发展。明神宗在对朝鲜宗系之辨问题上采取更加开明的态度,甚至为此作出了修改《明武宗实录》的决定[15](卷92,“为朝鲜改实录”)。在实录中专设两条,记录了朝鲜国王奏辨的内容,为进一步修改《大明会典》作好了舆论准备。为此,明神宗敕谕朝鲜国王,略曰:尔祖某,久蒙不韪,荷我烈祖垂鉴,已为昭雪改正。兹者纂修实录,欲将前后奏辞备行采录,以垂永久。朕念尔系守礼之邦,且事关君臣大义,特允所请,即命抄付史馆,备书于肃祖实录,俟后修新会典,以慰尔吁雪先祖恳情。[13](卷7,万历元年十一月丁丑条)
万历十五年,《大明会典》终于修订完毕,由内府刊行。与正德本《大明会典》相比,该书在《朝鲜国》项下增加了如下新内容:“先是,永乐元年,其国王具奏世系不系李仁任之后,以辩明祖训所载弑逆事,诏许改正。正德、嘉靖中,屡以为请,皆赐敕奖谕焉。万历三年,使臣复申前请,诏付史馆编辑,今录于后。李成桂,系出本国全州,远祖翰仕新罗为司空。六代孙兢休入高丽,十三代孙安社生行里,行里生椿,椿生子春,是为成桂之父。李仁任者,京山府吏长庚裔也。始,王氏恭愍王颛无子,养宠臣辛旽子禑为子,恭愍王为嬖臣洪伦等所弑。李仁任当国,诛伦等,立禑,禑嗣位十六年,遣将入犯辽东,成桂为副将,在遣中。至鸭绿江,与诸将合谋回兵,禑惧,传位于其子昌。时,恭愍妃安氏以国人黜昌,立王氏孙定昌君瑶,诛禑、昌,逐仁任。已而,瑶妄杀戮,国人不附,共推成桂署国事,表闻高皇帝,命为国王,遂更名旦。赡瑶别邸终其身。”
结合前面的分析不难发现,《大明会典》新增的这部分内容中有三处与历史事实不符。第一,永乐元年,太宗国王只奏辨“宗系”,未奏辨“弑四王”,而此处将“以辩明祖训所载弑逆事”一句夹在了“其国王具奏世系不系李仁任之后”与“诏许改正”中间,给人的印象是“宗系”与“弑四王”均早在永乐年间就得诏许改正。第二,高皇帝朱元璋从未册封李成桂为国王,当李成桂上奏明朝主国事时,朱元璋只说“从其自为声教”,而此处用了“命为国王”一句。第三,李成桂弑王瑶是不争的历史事实,而此处用了“赡瑶别邸终其身”一句。引人思考的是,明朝官员并非不知朝鲜这段历史,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地去迎合朝鲜,也这么不顾历史事实地去说去写?我们再细读这段文字,可以看出它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李成桂不是李仁任之后。王颛为嬖臣所弑,辛禑、辛昌为王瑶所诛,李成桂赡王瑶于别邸终其身,“弑四王”事彻底与李成桂无关。由此推之,李成桂所建立的朝鲜王朝是礼义之邦。第二,国人共推李成桂署国事,高皇帝朱元璋也命李成桂为国王,李成桂做国王合理合法,朝鲜王朝正统性不可置疑。明朝对这两个问题的处理手法,彻底满足了朝鲜王朝对明朝宗系之辨的全部要求,也帮助朝鲜达到了他们要达到的目的。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明朝对这段文字的安排,从表面上看是充分照顾到了朝鲜国王的情绪和要求,为李成桂平反和正名。但从当时大的政治背景来看,则是出于维护中朝政治一体化之大局考虑,是进一步巩固和加强中朝政治一体化的具体体现。正如万历十七年神宗皇帝在颁赐朝鲜《大明会典》全书时所说的:“朕惟会典一书,我祖宗旧章,国家成宪,藏之内府,副在有司,其在外藩,未尝轻示……朕视犹内服,嘉与同文,敕赐全编,俾传永久。”[13](卷23,万历十七年十月乙亥条)神宗的话,不但表达了他自己的心情,同时也表达了他加强中朝政治一体化的意愿。
参考文献
[1]安鼎福. 东史纲目[M]. 汉城:景仁文化社,1970.
[2]徐居正. 东国通鉴[M]. 汉城:景仁文化社,1987.
[3]郑麟趾. 高丽史[M].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本.
[4]李朝太祖实录[M]. 东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1953.
[5]朱元璋. 皇明祖训[M].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本.
[6]李朝太宗实录[M]. 东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1953.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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