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叶书宗,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 (上海 200234)
从1848年马克思、恩格斯创立马克思主义算起,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已有一百六十多年历史了。从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建立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算起,世界各地建设社会主义国家也已近一个世纪了。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本文所指的“年代”,都是20世纪,以下不再说明)苏东剧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形势陡落。只有中国,自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三十多年中,取得了令世人惊愕的成绩。一百六十多年来的社会主义运动,近一个世纪来的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风风雨雨、变幻沉浮,如果剥离种种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错综繁复的斗争现象,从社会发展的本义上看,实际上是围绕着社会公平与发展两大主题而展开的。
一、社会公平:社会主义的原生态
人类社会进步的历史,或者说人类社会文明发展史,说到底是社会公平与发展之间的辩证关系协调史:发展突破了原来的平衡,直至使社会公平被挤压到无立锥之地,矛盾激化;通过激烈的政治变动,求得社会公平与发展的新平衡,社会开始新一轮发展,如此一步步推进人类文明的前进。
人类社会从氏族公社社会进入到奴隶社会,是从平等的公平社会进入到不平等的野蛮社会;但是就社会的文明发展而言,却是巨大的进步。恩格斯说:“在当时的情况下,采用奴隶制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注:①③恩格斯:《反杜林论》,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第448、524页。)对于这个问题,如今已是世人皆知了,因为只有采用奴隶制,才有了古典的希腊、罗马文明,才有了现代欧洲文明。中国历史上何时处于奴隶社会阶段,学术界至今并无统一的结论,一般认为公元前18世纪至公元前5-4世纪的商、周时代,是中国的奴隶制时代。中国社会文明演进的历史也表明,如果没有奴隶制的野蛮,就没有后来傲视世界的古代“四大发明”,没有以后的汉唐盛世。
人类社会文明演进的历史表明,社会发展和社会公平是不同的价值诉求。社会发展可能打破原来的社会相对平衡,造成更大的社会不公平;而现实社会的不公平,必然也会催生希冀社会公平的思想观念。相传西汉戴圣编纂的《礼记》,其中的《礼运》篇写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在这样的社会里,“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谓大同。”中国古人所描绘的大同社会,反映出古人对社会公平的追求,是对现实社会不公平的一种否定。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所描绘的理想国,虽然远比不上中国大同社会的美好,但多少也反映了某种对社会公平的追求。
19世纪中期,产业革命在英国已基本完成。欧洲大陆各国,产业革命也在迅猛地开展。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就生产力的提高和社会文明的进步来说,确是前所未有的。可是,雇佣工人阶级却因为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文明的进步,使自己陷入了现代雇佣奴隶的境地。雇佣工人阶级不仅是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国家的奴隶,而且每日、每时都受机器、监工以及各个经营工厂的资产者本人的奴役。生产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却使生产者沦为新的雇佣奴隶,这是社会大发展所造成的新的不公平。
现代社会主义的本原,也即原生态的现代社会主义,是寻求社会公平和正义。恩格斯说:“现代社会主义,就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现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有财产者和无财产者之间、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以及生产中普遍存在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但是,就其理论形式来说,它起初表现为18世纪法国伟大的启蒙学者们所提出的各种原则的进一步的、似乎更彻底的发展。”(注: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19页。)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是对17-18世纪,通过资产阶级革命所建立起来的,被启蒙学者们作为“永恒真理”、“永恒正义”的资产阶级国家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否定。因为现实的资产阶级国家,不过是被理想化的资产阶级共和国;所以,恩格斯说:“平等观念说它是什么都行,就不能说是永恒的真理”③。
被马克思称为“第一批社会主义者”、“社会主义的鼻祖”之一的欧文(注:马克思:《政治冷淡主义》,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30页。),最早冲破资本主义的网罗,在现实世界建设袖珍版社会主义,建设能体现公平、正义的理想社会。
1824年,欧文变卖掉所有的家产、企业,带着4万英镑的巨款、近千名追随者,在美国印第安纳州的哈蒙尼区,购买了3万英亩土地,取名“纽哈蒙尼”(新和谐)公社,进行社会主义实验。当然,欧文经过4年的努力,结果是4万英镑的财富打了水漂,迷你型社会主义则泡汤。如果把欧文社会主义实验的结果放在一旁,关注欧文实验的社会主义目标的话,不难发现,欧文的目标是在现实世界里,建立一块世外桃源式的、能体现公平与正义的小天地。
马克思、恩格斯否定了欧文的实验室计划,创立马克思主义,通过唤起工人阶级的阶级觉醒,进行暴力革命,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建设“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理想社会。
马克思、恩格斯面对大工业生产时代,充分肯定资本主义社会所释放的巨大生产力,热情地赞扬:“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所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注:①④ ⑤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77、304、273页。)马克思、恩格斯惊叹:社会的惊人发展,生产力的巨大进步,而创造社会财富的工人阶级,却除了自身拥有的劳动力之外,被剥夺得一无所有,陷入了赤贫的境地。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