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名义下的合法性集体暴力(4)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程娟娟 发表于:2011-09-25 08:26  点击:
【关健词】土改;斗争;群体心理;暴力。
三是剧场效应的结果。在斗争大会上,这时的人们实际上是进入了一种特定的剧场,主演们的表演感染着所有的人,人人(除了被斗者)都投入到剧情中,互相感染着,激励着,仇恨开始叠加,愤怒自然升级,群体一致的行动

  三是剧场效应的结果。在斗争大会上,“这时的人们实际上是进入了一种特定的剧场,主演们的表演感染着所有的人,人人(除了被斗者)都投入到剧情中,互相感染着,激励着,仇恨开始叠加,愤怒自然升级,群体一致的行动,高昂的情绪赋予了人们表演的‘正当性’,驱使着人们做出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之举,剧场效应使得参与者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带有血腥味的狂欢”[19]。在地主的罪行一点点地揭露放大出来时,在组织者一次次带领大家呼喊的口号中,群众的情绪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很快被煽动到了极致,他们进入了一种催眠式的迷狂状态,成为了本能控制下的奴仆。在现场,甚至有人因为过于激动而死亡[20]。斗争会上嘹亮整齐的歌声,煽动性的口号增加了会场的狂热氛围,这时只要有积极分子的一点点暗示,这种复仇情绪就会马上相互感染,如同病菌繁殖一样迅速扩散开来,于是就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混乱场面,“群众的怒吼声有如大海的怒涛,响彻原野。就连站在场外旁观的人们此时也不由得义愤填膺。在这一片怒吼声中,‘把他吊起来!’的呼喊,盖过了所有其他的声音。大会主席和到会的干部也无法制止,愤怒的群众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21]。
  四是积极分子的带头作用。群众队伍中往往龙蛇混杂,一些最贫困的流氓无产者往往是最积极勇敢的斗争者,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斗争起来也就毫无顾忌[22]。早在1927年,毛泽东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就认识到参加革命的队伍中不乏乡间痞子,包括“那些从前在乡下所谓踏烂鞋皮的,挟烂伞子的,打闲的,穿丝长褂子的,赌钱打牌四业不居的”。他们贫困潦倒,见风使舵,为乡人所不齿,但是作为革命的先锋,“一切破坏的工作,都只有他们做得出”[23],这些流氓无产者敢打敢拼,冲锋陷阵,为土改工作开创新的局面,领导者对具有他们的这股冲劲十分赞赏,往往忽视了背后隐藏的不良动机和行动本身强烈的破坏性。在土改过程中,他们积极行动,勇往直前,不惜捏造问题,讹诈地主,目的不过是为了占有更多的财物,占据了领导地位更容易为权力所腐蚀,做出比被批斗的恶霸更无耻的罪行。《暴风骤雨》中张富英斗地主老崔家有功,只是因为二人有私仇而已,以阶级仇恨的名义来报个人的恩怨,当上农会副主任后把郭全海排挤出去,把农会搞的乌烟瘴气。
  在斗争大会上,他们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只需寥寥数语的暗示就能将群众的仇恨发挥到极致,把大会的紧张气氛烘托到高潮。他们再适时地带头动手打人,群众受到狂热情绪的感染,失去了理性,也就会一拥而上,无意中成为他们的帮凶,在革命的名义下成为了集体的暴力实施者。群体的暴力不仅间接实现了他们的斗争目标,同时也遮蔽了他们在这场流血事件所应承担的责任。
  土改进行的过程就是一个全新的革命群体建立的过程,经过工作队员们卓有成效的宣传教育,农民逐步打破了原有的血缘地缘观念,建立了新的阶级伦理观念和对革命权威力量的崇拜。处在集体中获得了心理上的安全感和虚幻的力量感的同时,个人也失去了个性和声音,没有了独立的思考,只是盲目地跟着领导者行动而已。而在斗争会这一具有狂欢色彩的权力交接典礼上,在受到情绪的感染下出现平日里没有的集体暴力行为,这种现象固然与当时的农民文化水平低,缺乏法治观念有关,更重要的是身在集体中的自我意识和自控能力的缺乏有关。
注释:
  [1]王友明:《解放区土地改革研究:1941-1948——以山东莒南县为个案》第101页,[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版。
  [2]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刘再复、林岗的《中国现代小说的政治式写作——从〈春蚕〉到〈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载唐小兵编:《再解读:大众文艺与意识形态》第34-47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从人道主义的视角对政治式写作进行了反思。唐小兵的《暴力的辩证法——重读〈暴风骤雨〉》(第111-127页,[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从写作方式、语言形态和象征形态三个层面,透过文本的裂隙,考察文本是如何有效地阐释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揭示文本运作过程中背后隐藏的权力关系。陈思和的《土改中的小说与小说中的土改——六十年文学话土改》(载《南京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提出当代文学中没有土改的经典之作,原因在于作家遇到了暴力书写的写作瓶颈。
  [3][13]费孝通:《乡土中国》第30、408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4][11][12][14][15][18][法]勒庞:《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第64、18、19、17-18、44、11页,冯克利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版。
  [5][9]转引自卢晖临:《革命前后中国乡村社会分化模式及其变迁:社区研究的发现》,载黄宗智:《中国乡村研究(第一辑)》第160、16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
  [6][7][奥]弗洛伊德:《文明与缺憾》 第65、335页,傅雅芳等译,[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
  [8]李康:《西村十五年:从革命走向革命——1938-1952年冀东村庄基层组织机制变迁》,北京大学博士论文1999年。
  [10][19]转引自张鸣:《动员结构与运动模式——华北地区土地改革运动的政治运作(1946-1949年)》,载二十一世纪(网络版)。
  [16] 赵树理的作品《地板》即是对这一道理的形象化阐释,载赵树理:《赵树理文集》(第一卷)第63-69页,[北京]工人出版社1980年版。
  [17][21][美]杰克·贝尔登:《中国震撼世界》第198、219页,邱应觉等译,[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年版。
  [20]在1947年9月15日晋绥日报第二版有一则新闻,标题为“贫农武老三激愤过度逝世”,其中介绍三区张家沟村贫农武老三,在9月7日联合斗争地主大会上,向顽滑地主张五十九诉苦,因激愤过度而死亡。他被认为是烈士,“武老三在和地主阶级斗争的战场上牺牲了,和在前方牺牲的烈士一样光荣!”虽然他的死亡与他长期患病,身体虚弱有关系,但当时过于狂热的氛围显然是直接的诱因。
  [22]“在积极分子或‘革命先锋’当中,确实既有原属赤贫,除了革命别无出路,‘苦大仇深’因而格外坚定的觉悟分子;但也确有家无恒产亦无恒心,只求趁风捞一把的‘勇敢分子’即投机分子,这一部分在经济地位和道德面貌上原属流氓,革命顺利时会成为希意承志矫枉过正的暴民,革命退潮时往往反水”。邵燕祥:《邵燕祥自述》,载高增德、丁东:《世纪学人自述》(第六卷)第452页,[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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