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谈政治”到“努力论政”:中国近代自由派的困境(2)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郭少敏 发表于:2012-01-19 16:34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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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批现代知识分子深具政治关怀。1922年,胡适自述道:我是一个注意政治的人。当我在大学时,政治经济的功课占了我三分之一的时间。当1912年至1916年,我一面为中国的民主辩护,一面注意世界的政治。我那时是

  中国第一批现代知识分子深具政治关怀。1922年,胡适自述道:“我是一个注意政治的人。当我在大学时,政治经济的功课占了我三分之一的时间。当1912年至1916年,我一面为中国的民主辩护,一面注意世界的政治。我那时是世界学生会的成员,国际政策会的会员,联校非兵会的干事。”[13]在美国留学期间,胡适还积极参加各种同选举有关的集会,并以美国政治的理论和实践来反观和审视中国政治的弊端,他曾在日记中写道:“吾国几十年来的政府,全无主意,全无方针,全无政策,大似船在海洋中,无有罗盘,不知方向,但能随风漂泊。这种漂泊(Drift)最是大患。一人犯之,终身无成;一国犯之,终归灭亡。”[14]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胡适是打定主意不谈政治的:“1917年7月我回国时,船到横滨,便听见张勋复辟的消息;到了上海,看到了出版界的孤陋,教育界的沉寂,我方才知道张勋的复辟乃是极自然的现象,我方才打定二十年不谈政治的决心,要想在思想文艺上替中国政治建筑一个革新的基础。”[15]在胡适看来,中国政治局面的改观只有通过“中国的文艺复兴”奠定思想基础后才有可能。这里的“不谈政治”是指不以公开形式对政治制度、政局、政策、政治人物等进行直接评价,貌似不关心政治,其实仍是一种深刻的政治关怀。实际上,在任何一个国家,文化即政治,对转型期的中国而言就更是如此。恰如胡适自己所言:“没有不在政治史上发生影响的文化;如果把政治划出文化之外,那就又成了懒惰的,出世的,非人生的文化了。”[16]但“不谈政治”在糟糕的政治局势下难以做到,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尤其是最高学府北京大学的文化精英)不可能回避自己的责任,正如1920年胡适等人发表的《争自由的宣言》开头所讲:“我们本不愿意谈实际的政治,但是实际的政治却没有一时一刻不来妨害我们……在假共和政治之下,经验了种种不自由的痛苦。”[17]胡适虽极力控制自己“谈政治”的意愿,但在创办《努力周报》之前,他还是有几次谈政治的举动。除了上述《争自由的宣言》外,他还于1919年7月20日在《每周评论》上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1921年5月9日受邀在清华园演讲《废止国耻纪念的提议》、1921年在中国大学演讲《好政府主义》,等等。而胡适的好友丁文江则极力主张谈政治,胡适在《丁文江的传记》中写道:
他常责备我们不应该放弃干预政治的责任。他特别责备我在《新青年》杂志时期主张“二十年不干政治,二十年不谈政治”的话。他说:“你的主张是一种妄想:你们的文学革命,思想改革,文化建设,都禁不起腐败政治的摧残。良好的政治是一切和平的社会改善的必要条件。”[18]
  
  正是在丁文江的鼓动下,胡适、丁文江决定联合“同人”创办一份专门论政兼思想启蒙的周报,以1922年5月7日《努力周报》的创办为标志,胡适进入正式“谈政治”“努力论政”的阶段。
  其次,虽然正式“谈政治”,但胡适等人都是深处高等学府殿堂的高级知识分子,有自己的专业领域,这决定了他们对实际政治的谈论或参与仍属“业余”性质。他们深受传统“君子不党”思想的影响,甚少愿意通过组党的方式直接参政,他们属于观念或理念型的知识分子。正如傅斯年致胡适信中所言:“与其入政府,不如组党;与其组党,不如办报。”[19]在胡适看来,民初十年所以“天下大乱”,就在于政党狭隘,党同伐异,缺乏容忍。因此,中国的急切需要是宣传而非组党:“叫大家认清我们的公敌是恶势力的政府,我们的责任是向这恶政府作战,这就是我们的大党了。”[20]胡适曾发表《政论家与政党》一文,指出有三种类型的政论家:服从政党的政论家、表率政党的政论家、监督政党的政论家。中国向来不习惯政党政治,近来越发厌恶,中国最缺少的不是政党的政论家,而是“独立的政论家”。胡适想做的即是监督政党的独立政论家,这类政论家是“超然的”“独立的”,“他们只认社会国家,不认党派;只有政见,没有党见……他们身在政党之外,而眼光注射全国的福利,而影响常在各政党的政策”[21]。
  胡适等人虽组织“努力会”,但其正式成员一直很少,《“努力会”简章》最初列举的正式成员只有胡适、丁文江、王徵、任鸿隽四人,后来虽有新成员不断加入,但也没有超过十二人。而且,按照“努力会”的章程规定,“本会的性质是秘密的”。已成为会员的都是社会知名度很高的成功人士,“努力会”可谓一个超级精英俱乐部,其意在主动寻找合格者,而不是被动地拒绝或接受申请者[22]。作为一个“同人”刊物,《努力周报》的运行依靠社员每人捐固定收入的百分之五,办刊经费谈不上充裕。章清认为这种同人办刊论政只能算作“政治的业余性”:“当他们聚集在一起,首先就排除了组成政党的可能性,也对于诸如‘革命’的诉求和‘到乡村去’的民粹主义关切,持断然否定的立场。实际上他们仍旧是以做学问的方式来介入政治,办起一张报纸,得三五知己,就感到对这个国家和社会尽到责任,也使他们获得良心上的安慰。”[23]此外,胡适等人都是独具个性的高级知识分子,虽有类似的自由主义倾向,但对具体问题的看法和行为方式多有不同,甚或发生冲突。比如,1924年9月间,胡适和高一涵就曾因如何看待商务印书馆接办新《努力周报》的条件上,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由于缺乏严格的组织性和纪律约束,努力会和《努力周报》在政治上的影响难免有限。
  其三,自由派知识分子与政府当局的关系颇为微妙。如前文曾述,胡适等人曾在1920年发表《争自由的宣言》,但实际上,他们享有的自由并不算少,甚或可以说很多。《努力周报》创办于北京,对北洋政府当局多有尖锐批评,何以并没有受到政府当局的干扰?胡适认为:“其实中国官吏并不是愿意给我们自由,只是他们一来不懂得我们说什么,二来没有胆子与能力干涉我们。”[24]认为军阀们“不懂”恐怕不确,军阀政府“没有胆子和能力”倒是事实。正如沈毅教授指出的:“军阀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力量很有限: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政党;不具备有效控制社会的各种权力网络;虽想利用孔教控制民众思想,却缺乏持久动员的力量,也难以屏蔽和过滤政府系统以外的舆论声浪。此外,军阀之间矛盾不少,还没建立起强有力的利益共同体,有的军阀还要装出尊重舆论的‘开明’模样。”[25]反而是到了国民党时期,对言论自由的控制日渐加强。1929年,胡适在《我们要我们的自由》一文中对国民党提出批评:“近两年来,国人都感觉舆论的不自由。在训政的旗帜之下,在‘维持共信’的口号之下,一切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都得受种种的箝制。异己便是反动,批评便是反革命。”[26]民国著名报人胡政之也有类似看法:“北方军阀专政,虽说一样地干涉报馆,但是因为智识太欠缺的缘故,新闻记者只要立身行己,有卓然自全之道,在新闻技术上很容易避免危险……民国十七年革命军统一北方,党部成立,言论便渐渐不如军阀时代自由。”[27]实际上,在国民党时代,言论自由的空间仍然很大。因为国民党从来就不是一个具有严密组织和高度内聚力的政党,党的组织长期处于派系纷争和软弱涣散的状态中,只能说是一个“弱势独裁政党”,有独裁之心,却无独裁能力,其“党力”相对于中国的国家规模而言并不强大。国民党的三民主义意识形态没有获得知识分子和民众的普遍拥护,其对知识分子和报刊言论的控制力也较弱[28]。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现代评论》《新月》《独立评论》和《观察》等诸多论政刊物的生存空间。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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