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俗通志·丧葬志》将送终归为临终习俗，而将初终习俗分为开殃榜、报丧、布置帏堂、守铺等。其中报丧在王龙死后提到：“每扇门的红纸全都撕了下来，以表示这儿正在办丧事，在通向大街的正门上贴了白色的对子，这也是办丧事的标志。”[15]
　　入殓即用棺木装殓死者，在入殓之前还有很多琐碎的仪式。根据《中国民俗通志·丧葬志》，首先要哭路头与接外祖，即直系亲属到场亲视含殓。接着是买水或乞水，“在中国南方的许多地方，为死者净身沐浴的水，必须由丧家用钱向河里或井里的水神或土地公买来”[16]。然后，用水给死者沐浴净身，换寿衣小殓。这两个步骤通常都是父丧由孝子孝孙来做，母丧由媳妇或女儿来做。然后，将尸身装殓入棺木，俗称大殓，最后，盖棺封钉。
　　这些仪式在小说中也有部分提及。王龙的父亲死后，“王龙亲自给老人洗净身子然后轻轻地把他放进给他准备的那口棺材；他请人把棺材盖盖好”。而阿兰死的时候，王龙“把婶子叫来，入殓前给阿兰净身。阿兰净身之后，他还不愿进屋，叫他婶子、大儿子和儿媳妇将尸体从床上移到他买好的那口大棺材里……他进城请了人来按风俗将棺材封好”[17]。这些描写比较简单，略去了一些习俗，而让王龙的婶子来给阿兰净身也是与习俗不符的。但是，我们应该理解，赛珍珠作为一个外国人，没有任何中国的至亲，她是不可能目睹只有至亲才能参加的仪式的，能有所了解已属不易了。
停柩也就是停殡。所谓殡，即指死者尸体入棺后，停柩待葬。停殡的日期，在历代丧制中有比较严格的规定，如《礼记·王制》曰：“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长江流域的丧葬》记载：“在民间，各个时代、各个地区、各个家庭因种种因素的影响，多有不同。一些富贵人家因信风水之说，为选择好的墓地，往往有将死者灵柩停放数年而不葬的；也有的因下葬之日逢凶辰，往后推延葬期的。”[18]
　　小说中，阿兰死后，王龙就“请来风水先生，让他挑个黄道吉日举行葬礼……那是三个月以后的一天”[19]。没过多久，王龙的父亲也死了，因此就在同一天埋葬家里的两个死者。然而，王龙死后，“离下葬还有七七四十九天”，这是否符合中国传统的丧葬习俗呢？
　　《中国民俗通志·丧葬志》记载：“民间的道家认为，人之初生，以七日为腊。人之初死，以七日为忌。生时，过一腊而一魂形成，故七七四十九天后魂具备。死时，过一忌而一魂散失，故七七四十九天后魂尽泯矣。因此，丧家最好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做超度仪式，这样做将有利于丧家活着的人。而民间佛教认为，人死后……一般人都不会立刻转生……所以民间佛教主张超升亡灵，而且最好是在七七期中从事……在这些观念的影响下，民间常在七七之间举行做功德的仪式，然后才出殡。”[20]
　　所以，王龙死后七七四十九天才下葬正是中国传统习俗。在他临终前，王二确实对他说过，要请和尚念经给他超度。在刚开始等待下葬的日子里，“他的七魂似乎真的没有散”“每次过完七天，主事的和尚就会对王龙的两个儿子说：‘他身上的七魂又走了一魂’”。这样，“死者的七魂一点一点地被放走了”[21]。这和前文提到的民间道家信仰是相符的。
　　至于停柩的地点，“一般多停在自家的正厅里，某些因特殊原因不能停柩于家中，则在附近另搭小屋停柩，或者干脆寄柩于寺院”[22]。所以阿兰死后，“棺材放在家里，王龙看着是不忍心的”。他“到城里的庙里，和方丈商议一番之后，为阿兰的棺材租赁了一席之地”。而王龙父亲死后，他的棺材“平放在堂屋里的两条凳子上”“在王龙看来，老人死了以后呆在家里，心里也会踏实，他也可以在近房守着父亲”[23]。
　　
　　四、成服、出殡与守孝
　　
　　《中国民俗通志·丧葬志》记载：“成服即换穿孝服居丧，这通常都在灵堂布置好后换穿。孝服要按照丧家个人与死者的亲疏关系来穿戴，以体现出亲属中的五服关系和守丧期的不同。中国传统的孝服分五种，即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统称为五服。”“在民间，孝服的种类似乎没有那么繁琐，而且在不同的地区，孝服的形式也有一些差别。”[24]以中国南方为例，安徽桐城的丧家成服后，“子妇服斩衰三年，初以白粗布为之服，曰孝衫。齐衰亦粗布，期功以下皆次粗布，曰孝袍”。江苏盐城、兴化一带的服制为：“麻衣麻巾，要（腰）绖草屦。”[25]
　　虽然各地的丧服不尽相同，但可笼统地用一个词概括：披麻戴孝。阿兰死后，王龙和孩子们“身上一律穿着表示哀悼的粗白衣裳：鞋子用白麻布做，扎腿的带子也用白布，家中女人的头发上也扎白绳”。王龙父亲和阿兰出殡那天，“王龙穿了一身麻布孝服，他叔叔，侄子，儿子，儿媳以及女儿也全都穿着像他一样的孝服”[26]。这里，赛珍珠显然忽略了孝服要按照丧家个人与死者的亲疏关系来穿戴这样一个细节。但是，她应该对此不是一无所知。因为，王龙死后，作为王龙收的丫头，梨花的“丧服的规格等级仅次于荷花”，因为后者是王龙正式纳的小妾，比收的丫头高一个等级[27]。
　　五服“实际上代表了不同的服丧期限，这个期限通常有三年、一年、九月、五月、三月等不同，其主要是根据服者与死者的亲属尊卑关系来区别服制及服丧期限”[28]。根据《中国民俗通志·丧葬志》第181页的丧服期限表和《殡葬文化学》第347页的丧服总表，子女应穿斩衰为父母服丧三年，侄子应穿齐衰为伯叔父母及姑服丧一年，侄孙子女穿小功为祖伯叔父母及祖姑服丧五月。小说中，王龙叔叔死后，“王龙叫全家人为他叔叔披麻戴孝，穿了整整一年的孝服”[29]。这与前文的标准稍有出入。王龙死后，“他的儿子还得为父亲服三年的孝”。“三个儿子穿白色的鞋，要穿一百天，一百天之后才准许穿浅灰色之类色彩不鲜的鞋。但是，绝不许穿绸缎衣服，他们的太太也不准穿，一直要到三年服孝期满”[30]。这与前文的标准是基本一致的。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