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创造的小说人物阿森巴赫把塔奇奥看做是一件艺术品,只是这件艺术品与他创造的那一件有所不同:他脸色苍白,神态幽闲,一头蜜色的鬃发,鼻子秀挺,而且有一张迷人的嘴。他像天使般纯净可爱,令人想起希腊艺术极盛
曼创造的小说人物阿森巴赫把塔奇奥看做是一件艺术品,只是这件艺术品与他创造的那一件有所不同:“他脸色苍白,神态幽闲,一头蜜色的鬃发,鼻子秀挺,而且有一张迷人的嘴。他像天使般纯净可爱,令人想起希腊艺术极盛时代的雕塑品。”⑥……“这是爱神的头颅,有帕罗斯岛大理石淡黄色的光华。他的眉毛细密而端庄,一头鬈发浓密而柔顺地一直长到鬓角和耳际。”⑦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看起来似乎古典的阿波罗神的雕塑把声色元素强加在阿森巴赫的身上,他也从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的角度来看待塔奇奥:“他一绺绺的鬈发湿漉漉地淌着水,像大自然怀抱中脱颖而出的、从天上飞下或海底钻出的天使那样娇美可爱——在这幅景象面前,人们仿佛置身于神话般的境界里,换句话说,他像远古时代人类起源或天神降生时那种传奇般的人物。”⑧那个阿森巴赫拒绝现代派——未来主义、野兽派、后印象派和德国青骑士学派——因为经典作品总是会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他和他艺术的东西。他付出一切艰辛的努力来抵抗现代派的巨大力量,因为如果他不在慕尼黑,他就没有必要努力不去理睬当时的城市生活、工业主义、精神分析学、现代科学,还有性和激情。如果把阿森巴赫的世界与马奈和乔伊斯的比较一下,我们发现阿森巴赫把自己想象成是柏拉图学派的继承人,特别是其恋童倾向。他对待现代派的冷漠态度就像他对待当代的政治和历史一样;故事叙述开始于1912年“欧洲大陆形势险恶,好几个月来阴云密布”⑨,当他失去明确目标时,每次他都会具体地表现出欧洲精神,但是我们这些观众总是能敏锐地感知并给予回应。他支持那些尽管筋疲力尽却依然坚忍不拔的人。阿森巴赫曾创作过一部颇具感染力的小说《不幸的人》,它告诉年青一代(他们是应当感恩的):即使一个人达到知识顶峰,他仍可能保持道德上的坚定性。塔奇奥和威尼斯代表了所有阿森巴赫——和欧洲的其他部分——压制和排除的东西:亚洲、未知的事物、他者、激情、潜在的并正在逐渐侵蚀健康的精神疾病。艺术上,威尼斯代表了色彩、装饰、扩散的光和娱乐。对于正在威尼斯的阿森巴赫来说,塔奇奥的出现——他的存在就像爱神一样——成为了一种鼓舞人心的事,但是这种鼓舞又带有好色和激情的成分,正如他自己挖苦性地评论道:“世人只知道他这篇文章写得漂亮,而不知它的来源及产生作品的条件,这样确实很好;因为一旦了解到艺术家灵感的源泉,他们往往会大惊小怪,从而使作品失去了诱人的感染力。”⑩单身主义的主题思想对于曼的《威》来说极为重要,因为阿森巴赫一直在抵抗和压制自己的性欲,直到对塔奇奥——一个处于青春期边缘的男孩——的性欲以灾难性的激情无情地出现。《威》正是为了说明对艺术的过度陶醉——创造者回归自我,而看不到历史和道德——和对资产阶级生活自我陶醉的危险。 观察同时期的小说,我们发现:阿森巴赫之于塔奇奥,如家庭教师之于其主人,以及如何影响了家庭教师回应孩子们和看待布鲁姆和史蒂芬的方式有强烈亲缘关系。乔伊斯的“地狱”章节特别容易让人想起曼的文本。布鲁姆驾的四轮马车让人想起卡戎的船——那艘把阿森巴赫从威尼斯载到他房子的两头尖尖的平底船。史蒂芬·迪拉勒斯需要回避柏拉图主义,而阿森巴赫却热切地拥抱它;《尤利西斯》中“进退两难”的章节,暗示了希腊的同性恋男性与他的观众关系亲密,乔伊斯使史蒂芬模仿了苏格拉底式对话以及王尔德的版本:《衰朽的谎言》中的那些对话,也是一种共鸣。因为鬼魂没有以先前的形式来访问,这些女教师们也未必一定要回避柏拉图主义。阿森巴赫与他碰到的陌生人之间的联系是双重主题的典范——秘密的分享者。对阿森巴赫而言,旅行就是发现他者,一个他无法控制的领域,一旦他离开了慕尼黑,他就居住在无人岛上,就像乔伊斯笔下的布鲁姆和詹姆斯笔下的家庭教师。
艺术成了对阿森巴赫感情的服务、控制和审视,并使他筋疲力尽。一定程度上,他不断努力地压制、代替和遵守着艺术原则,以致穷尽其淫荡之精力。“迫切想去远方遨游,追求新奇事物,渴望自由、解脱一切和到达忘我境界——他承认这些无非是逃避现实的一种冲动,企图尽力摆脱本身的工作和刻板、冷冰、使人头脑发胀的日常事务。”{11}
三、欲望、疾病与死神隐喻
曼笔下的阿森巴赫希望像卡夫卡笔下的格里高利一样。格里高利就像那个家庭教师,无法逃离因为官员身份为人服务的生活,只好逐渐地屈服于人性,变成了昆虫;自相矛盾的是,当他变成昆虫以后,他居然发现了自己的人性,于是来到了一个比变成昆虫更高的层面:死亡。总之,艺术是对充满激情的、完整的、想象生活的抵抗。阿森巴赫在外观上打扮一下——戴上红领带和草帽——变成了他心目中的其他人:那些纵情酒色的、唯我的、对自己感觉之外的一切事物冷漠无情的快乐主义者。作为一个艺术体,与其说他是汉斯·梅姆林或者老克拉纳赫笔下的受到控制的北欧人形象,还不如说他是维罗纳的瓜里诺豪华装饰作品中的形象。从德国到意大利——从慕尼黑到威尼斯——的旅途,也是阿森巴赫的文学旅途,从强调新古典主义、阿波罗控制力和理性美德的19世纪,到现代浪漫主义和酒神精神的可能性,包括色彩、装饰,以及通过艺术反映其个人生活的表现。因极度痴迷,他留在了威尼斯,尽管他知道这里已经被瘟疫笼罩。
现代主义者将目光投向东方,寻找抽象、奇异,以及精神结合的隐喻。就像《黑暗之心》里的丛林——里面有一个狂饮的非洲妇女——成了不正当性活动的转喻,亦如在《威》里的亚洲恒河成为疾病的换喻一样。于是曼的《威》里面,亚洲人与欲望和疾病联系在一起,从而创造了一个有趣的厄式修式法来表现故事。亚洲霍乱蔓延于威尼斯:“在过去的几年中,亚洲霍乱呈不断扩散的趋势。这霍乱起源于亚洲恒河三角洲的热沼泽地。那里,原始岛屿丛林的空气传播着毒气,使霍乱得以滋生。这丛林里的竹木繁茂处,有老虎蹲伏着,可以说除了人,其他任何物种都疯狂生长。”{12}但对早期的现代主义者而言,东方主义意味着除以欧洲为中心以外的任何文化体验。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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