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回到前面所说的古代文如其人论述中道德、才性两个层面混杂论述的问题。章学诚的解决之道是尽量脱去伦理道德的内涵,以文性置换文品,以人之学问真假来判文性之真伪。其关键在于是否根据自己的天性来问学,以成
这又回到前面所说的古代文如其人论述中道德、才性两个层面混杂论述的问题。章学诚的解决之道是尽量脱去伦理道德的内涵,以文性置换文品,以人之学问真假来判文性之真伪。其关键在于是否根据自己的天性来问学,以成一家之言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这也是前文所引《答沈枫墀论学》一文的主旨。如果没有自己的真见解,而是人云亦云,就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吾观立言之君子,歌咏之诗人,何其纷纷耶?求其物而不得也,探其志而茫然也,然而皆曰,吾以立言也,吾以赋诗也。无言而有言,无诗而有诗,即其所谓物与志也。然而自此纷纷矣。……有志之士,矜其心,作其意,以谓吾不漫然有言也。学必本于性天,趣必要于仁义,称必归于《诗》《书》,功必及于民物。是尧、舜而非桀、纣,尊孔、孟而拒杨、墨。其所言者,圣人复起,不能易也。求其所以为言者,宗旨茫然也。……豪杰者也,以谓吾不漫然有言也,吾实有志焉,物不得其平则鸣也。……盖其旨趣,不出于《骚》也。……若夫托于《骚》以自命者,求其所以牢骚之故而茫然也。⑧
此处,章学诚综合论述了“立言之君子,歌咏之诗人”,也就是著述之文与文人之文,实际上章学诚重视的是著述之文,同时也顺便论述文人之文,因为章学诚认为屈原是千古文人之祖,后世文人之文也如著述之文那样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有志之文,一种是无病呻吟的假文,在《史德》篇中,他热情地称赞《史记》与《离骚》是“千古之至文也”,认为“其文之所以至者,皆抗怀于三代之英,而经纬乎天人之际者也”⑨,同时,对于章学诚的学问观也要重新分析,从其论述来看,有真性情的远大志向之士也是广义上的有学问,此为有识之士,司马迁、屈原就是这样的人。另外,对于章学诚来说,他的脑海里没有现代以虚构审美为特征的文学概念,其文学所指就是传统的以抒情言志为主的文人诗,因此,文如其人的问题才理所应当地进入了他的理论视野,而且是对原来两条线索的交叉,实际成了作家性情与文章内容的关系问题。由于立言无宗旨,就出现了文与人不统一的现象。这就将文品与人的品行问题归结到学问与性情的问题方面了。
对于身处乾嘉考据实证学风氛围之中的章学诚来说,一方面是认同道问学的第一性,同时又不违背自己的天性来问学,这是他面对考据学的挑战而不得不去解决的第一大问题。章学诚天性不喜考据,但又想与之抗衡。如何找到一条既不悖于自己的天性,又能有所树立的道路,成了章学诚苦苦思考的一个大问题。最后在《原道》《原学》《博约》《质性》等篇的写作中,他终于 出了一条通向求道目标的为学之路——这也就是《文史通义》的主旨。所以,我们要超越章学诚标举史学大旗的表面,而从文史哲的全面,也就是中国传统学问的特点出发来阐发章学诚的学术、思想。对于章学诚来说,就是欲合考订、辞章、义理为一炉,求道是为学的最高目标,为学的契机在于找到与自己天性符合的方法。《文史通义·博约中》云:“学又有至情焉,读书服古之中,有欣慨会心而忽焉不知歌泣何从者是也。功力有余而性情不足,未可谓学问也。性情自有而不以功力深之,所谓有美质而未学者也。”⑩章氏以为在学习的过程中,有一种东西从入门初阶到至死为止,其间完全没有改易,这就是“天性”,也就是资质、禀赋与个性;此外在学习的过程中,另有一种又歌又泣、或悲或喜的内心体验及会心适意的情感活动,这就是“至情”。“学问”原本具有“天性”,同时还是“至情”之学。因此,“文史之学”须与“天性资质”相合为用,强调为学者的主观情性。他认为:“功力可假,性灵必不可假。性灵苟可以假,则古令无愚智之分矣。”{11}这是章学诚自己的“性灵观”,强调作为单纯积累知识量的“功力”可以假借他人的既有成果,而作为个人资质的“性灵”则必须是自家所独有的东西。
因此,解决文品与人品统一的问题又回到了学问真假的问题,学问之真假又取决于是否与天性至情的统一。可见,章学诚解决文如其人问题的思路也是人的才性,只是他论述的重心在学者的才性,顺便论述文人的才性,他所重视的是学者之文而不是文人之文。
三
文情、文性与才性、品性的关系是复杂的,尽管章学诚强调从性情与学问的角度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思路,但如何才能循自己的天性而达于大道、达到文如其人的理想境界,则是关乎天人之辨的深微问题。对此问题,《史德》《文德》篇有深刻的思考。
章学诚认为:“凡文不足以动人,所以动人者,气也;凡文不足以入人,所以入人者,情也。气积而文昌,情深而文挚;气昌而情挚,天下之至文也。”也就是说,天下的好文章一定是作者发自肺腑的真情之文,其中必然蕴含着作者的充沛情感——气,但人禀天地阴阳之气以生,“气得阳刚而情合阴柔,人丽阴阳之间,不能离焉者也。气合于理,天也;气能违理以自用,人也。情本于性,天也;情能汩性以自恣,人也。”而“史之义出于天,而史之文,不能不藉人力以成之。人有阴阳之患,而史文即忤于大道之公,其所感召者微也”。所以,“其中有天有人,不可不辨”,因为“文非气不立,而气贵于平。人之气,燕居莫不平也。因事主感,而气失则宕,气失则激,气失则骄,毗于阳矣。夫文非情不深,而情贵于正。人之情,虚置无不正也。因事生感,而情失则流,情失则溺,情失则偏,毗于阴矣,阴阳伏 之患,乘于血气而入于心知,其中默运潜移,似公而实逞于私,似无而实蔽于人,发为文辞,至于害义而违道,其人犹不自知也”{12}。
这样看来,由于人的血气之私,气质中就会有偏离大道之公的危险,文章就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某种偏颇。
要解决此问题,《文德》篇提出的是:“要其大旨则临文主敬,一言以蔽之矣。主敬则心平,而气有所摄,自能变化从容以合度也。”{13}就是说,临文时的态度也影响到文与人是否统一的问题。其核心是作家写作时的立场、态度对文本生成的影响,章学诚的思考是临文以敬。除了写作时的心态,《质性》篇提出的根本解决之道是:“阳变阴合,循环而不穷者,天地之气化也,人秉中和之气以生,则为聪明睿智。毗阴毗阳,是宜刚克柔克,所以贵学问也。”因为, “情本于性也,才率于气也。累于阴阳之间者,不能无盈虚消息之机。才情不离乎血气,无学以持之,不能不受阴阳之移也。陶舞愠戚,一身之内,环转无端,而不自知。”对于章学诚来说,最高的理想境界是通过修养而达到中行的人格,退而求其次,狂狷之士通过学问以变化气质,亦可。这样,“于学见其人,而以情著于文,庶几狂狷可与乎!”{14}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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