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鲁迅“幽暗意识”之表现及由来

来源:网络(WWW.NYLW.NET) 作者:齐宏伟 发表于:2011-03-16 14:19  点击:
【关健词】鲁迅;舍斯托夫;幽暗意识
鲁迅有极深的绝望体验和幽暗意识,日本学者称之为“舍斯托夫体验”。在鲁迅具体表现为:死亡意识、忏悔与赎罪意识、“中间物”意识和“过客”精神等。面对人性的幽暗面,鲁迅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担当,浸没于黑暗中开始“呐喊”,严厉批判别人,更严厉解剖自己。他以

作者简介:齐宏伟,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210097
  
  在中国作家中,鲁迅有最深的绝望体验和幽暗意识,但学界对此的研究尚未充分展开。学界的研究到了什么地步?幽暗意识在鲁迅人格和作品中有哪些表现?又从何而来?本文将对此展开论述。
  
  一、鲁迅幽暗意识研究之状况
  
  国内学界深知鲁迅的钱理群说:“周作人绝不跟自己过不去,他总要保留一块‘自己的园地’,不仅不允许他人轻易侵入,自己也不去怀疑、否定它:这是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不容侵犯、不容怀疑、不容否定的精神家园。而鲁迅恰好故意地和自己过不去,鲁迅不仅跟别人过不去,更主要的是和自己过不去,他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周作人有一个底线——‘自己的园地’,所以他的日子好过。但鲁迅就不同了,他把自己的后院搞得天翻地覆,不留后路,他不断地进行自我拷打。这样,两个人就有一个区别:周作人的思考是有保留、因而是有限的,永远停留在经验层面上;而鲁迅要打碎这一切,包括自我经验——鲁迅就说过,他本来根据自己的经验而觉得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但他又怀疑于这样的经验,‘终于不能证实: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于是选择了‘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既重视又不局限于自己的经验,他就有可能进入形而上的超越层面的思考,当然我们可以说,或许这方面的思考并未充分展开,但这确实是一个新的境界,这是与鲁迅的彻底的怀疑精神直接相关的。””
  这一说法极有见地,但把鲁迅的绝望体验归结为彻底的怀疑精神显然不确。梅列日科夫斯基批评“从一物皆无中一物也产生不出”,博兰尼(又译波兰尼)认为知识分子来自生命深处的冲动,必须和社会对此冲动的精神价值的支持及和稳定精神资源结合才能开花结果。像鲁迅这样的大家,当然更不例外。
  王晓明把鲁迅的绝望体验和幽暗意识归结为个人沮丧和悲观性情及中国文化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传统,刘小枫批评鲁迅因家境败落其心态就染上了怨恨毒素。这些观点显然缺少对鲁迅的“同情性理解”,也过于消极地看待鲁迅的幽暗意识,没看到其在鲁迅精神资源中的贡献。英语学界对鲁迅黑暗面的研究以夏济安为代表,他在1968年于华盛顿大学出版社出版《黑暗的闸门》一书,把鲁迅内在黑暗面看成是来自于中国文化传统的沉重压力,没看到是鲁迅主动的选择。这一观点决定性地影响了英语学界的鲁迅研究。
  对鲁迅幽暗意识研究最深入的当属日本学界。最先对此发言的是竹内好。他认为鲁迅最深的经验是“宗教的”,他有某种“原罪意识”,也渴望“赎罪”。他认为鲁迅对死亡的自觉意识和对文学的自觉意识纠缠在一起,不可能是一次性的仙台“幻灯”事件,而是在“十年沉默”期即1909到1918年间形成的。竹内好认为鲁迅不是启蒙人道主义者、民族主义者和爱国主义者,而是以文学为宗教的诗人,他的文学是“赎罪文学”。
  竹内好的鲁迅研究向来有“竹内鲁迅”之美誉,他认定鲁迅有类似于宗教性精神资源为支撑才成其伟大,其幽暗意识和“原罪意识”庶几近之。其论点精辟,惜乎语焉不详。继竹内好之后,本多秋五又前进了一小步,他认为竹内好的《鲁迅》其实是以竹内好的方式对鲁迅的“舍斯托夫体验”进行阐释。本多秋五用“舍斯托夫体验”概括鲁迅的幽暗意识,非常恰切,但他只提出概念,没有任何展开与论证。
  本文拟在此基础上把这方面研究往前推进。那就先看鲁迅幽暗意识之表现:
  
  二、鲁迅幽暗意识之表现
  
  表现之一:死亡意识。父亲在鲁迅十三岁时病死,这给鲁迅带来了一生都不能愈合的创伤。还有其后陈天华、徐锡麟、秋瑾、范爱农、刘和珍、“左联”五烈士之死等,都给他带来极深痛苦。1916年11月30日,鲁迅请陈师曾刻一枚印章,竟名“俟堂”,即“等死堂”之意,这应是后来《(呐喊)自序》“铁屋子”和《孤独者》“独头茧”比喻之由来。鲁迅曾用笔名唐俟,即从“俟堂”而来。鲁迅对人生剥其华衮,抖落一切价值和意义之附丽,认定其实质不过“等死”而已。由此可知。鲁迅对人作为“有死者”早有某种敏锐觉察,因此才竭力在死之黯淡底色上寻求生之意义,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再从创作看,《呐喊》和《彷徨》两部小说集共二十五篇小说,其中竟有十五篇之多写到病与死。到了《野草》,更是笼罩着浓重的死亡阴影,不只《死后》直接写“死”,更有《墓碣文》,写一个人竟“抉心自食”而死。《野草》中《影的告别》这一篇,也被艾伯认为这里“影的所谓告别是一种由创伤所引起的经验,因其告别实则意味死亡”④。晚年,鲁迅在《朝花夕拾》中痴迷于对阴间鬼魂的想象,对女吊、无常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浓墨重彩写阿长之死、父亲之死和范爱农之死等。《故事新编》中也写到女娲、伯夷叔齐、眉间尺、王、“黑色人”之死等。
  面对这么多死亡事件,夏济安说:“鲁迅看上去是一个专擅刻画死亡之丑陋的能手。在他的小说中,很多生动的形象带有苍白的脸色、呆滞的目光、滞缓的动作,在死亡抓走他们之前就像僵尸一般。诸如葬仪、坟地、死刑,尤其是砍头,甚至疾病这一类题目都一再刺激着他富有创造性的想象力。死亡的阴影爬满了他各种类型的作品。”这一观察和概括是准确的。鲁迅在作品中写到了一些活着的死人,以此来拷问生的意义,也在作品中提及或刻画了多起死亡事件,以此表达对生命如此不明不白、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即逝的哀痛。这一强烈凸显的死亡意识和中国传统文化“未知生,焉知死”观相反,因此不能在中国文化传统中得到说明。
  除死亡意识外,鲁迅还有很强的忏悔和赎罪意识。他算是20世纪中国作家中在这方面表现最突出的一位。这种意识并非如林毓生所说是因“全盘陸反传统”而带来的心理重压,也不能归入姜异新所言的使“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终于完成蜕变,化蛹而出”的所谓集体性“文化原罪意识”,而本来就是鲁迅在生存层面的基本体验。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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