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文化的“蹈虚揖影”之美

来源:南粤论文中心 作者:贺川叶英 发表于:2013-10-21 19:12  点击:
【关健词】蹈虚揖影 舍形悦影 中国古典文化审美取向
摘 要:“蹈虚揖影”“舍形悦影”,体现了中国古典文化独特的审美取向,“虚”不是空虚,而是摆脱狭隘逼仄的空间、时间、逻辑限制,创造出灵活流动的意境,其中的生命怡然自得地生活于阔大的天地自然中,“影”也不是对于人物、景物轮廓的粗浅映射,而是对于人物、景物的韵致及灵魂的集中体现,这充分体现在中国古典诗歌、美术等艺术实践与理论中。

      一、中西方迥异的“影子哲学”
  纵观西方古典艺术作品,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当时西方思想家、艺术家们对于“真”的偏执性追求。柏拉图提出了著名的“影子论”,他认为所有现实事物背后都有一个普遍的理念,理念的世界是真实的存在,永恒不变,而人类感官所接触到的这个现实世界,只不过是理念世界的微弱影子,而艺术又是现实世界的影子,因此与真理隔了两层。庄子也有关于“影子”的寓言,“众罔两问于景曰:‘若向也俯而今也仰,向也括而今也被发,向也坐而今也起,向也行而今也止,何也?’景曰:‘搜搜也,奚稍问也!予有而不知其所以。予,蜩甲也,蛇蜕也,似之而非也。火与日,吾屯也;阴与夜,吾代也。彼吾所以有待邪?而况乎以无有待者乎!彼来则我与之来,彼往则我与之往,彼强阳则我与之强阳。强阳者又何以有问乎!’”①这则寓言体现出作为中国古典哲学代表的庄子哲学与西方哲学的本质区别,庄子认为,刻意地去追问事物的本质是没有意义的,自然界中的事物都时时刻刻在变化,因而根本不存在固定不变的本质。老子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真正的“道”不可以言说,人的知识、语言是对自然强行的抽象化。庄子在《养生主》中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②。老庄哲学指引人们在大自然中尽情体验、享受生活,而不是将生命无限制地消耗在累积抽象的知识上。这样的哲学思想体现在文学艺术创作中,就表现为“舍形而悦影”(明徐渭)的独特审美情趣。
  二、“影”之简朴美
  寥寥数笔勾勒出事物的灵魂所在,是中国古典艺术的追求。水墨画不似油画,用黏重的颜料将画布一层层地填得严严实实,而是用一管毛笔勾、皴、擦、点、染,每一笔都清晰可见,每一笔都独具风情。国画不崇尚将自然界中事物的形状、颜色精确地复制出来,而着意表现自然的神韵。苏东坡有言:“论画与形似,见与儿童邻。”他的《古木怪石图》,图左画一怪石,似一团滚动的烟雾,石旁穿出的一株古木,枝头枯杈,极似一组左右分叉的鹿角,树身虬曲,树尖回转,像一只絮颈的鹅。为了追求独特的艺术效果,许多画家甚至刻意求“拙”,老子曰“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拙”甚至成为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摆脱逼真模仿审美对象的创作逻辑,艺术家们获得了更多的表现空间,艺术作品也因为灌注了作者独特的个性而更富有生命力,清代书法家傅山曾说,“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③,他的画笔墨简练,造型奇崛突兀,格调豪迈奔放,正如他自己在《题自画山水》中所言“觚觚拐拐自有性,娉娉婷婷原不能”。中国古代诗歌多不刻意追求宏伟的结构、磅礴的气势、跌宕的情节,而更多是以简洁凝练的词句表现某时某地的所见所感,《诗经·卫风·硕人》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短短的八个字,勾勒出了一个充满活力、风姿绰约的美女形象。“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似随意道出的四句家常话,却暗示着诸多艰苦的生活经历,对于岁月流逝、人生无常的无奈和对生命深沉的珍惜之情。
  中国古代的艺术家崇尚“写意”,也就是用简练的笔法描绘出具有灵性的景物。“写意”与“写实”相对,讲究的是作者的意趣、品味,是作者独特的生活情趣、独到的艺术眼光的投影。许多文人墨客都留下了大量的写意画,其中最负盛名的是八大山人、石涛等人,“八大花鸟画最突出的特点是‘少’,用他的话说是‘廉’。少,一是描绘的对象少;二是塑造对象时用笔少。如康熙三十一年所作《花果鸟虫册》中的《涉事》,只画一朵花瓣。尽管八大山人用笔少,却不让人感觉贫乏单调,他画的石头往往底部细小,而荷叶则叶面硕大,叶颈却非常细弱,一只鸟站立在长长的斜生的细叶上,倒垂的枝头挂着硕大的花朵,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画中的对象往往貌似枯瘦,却又显示出强烈的生命力,而画面背景是大片的空白,更将那一个个小生命衬托出来,氤氲出超凡脱俗的意境。在八大山人的笔下,看似简单的线条体现出了令人惊讶的表现力,变幻无穷,丰富隽永。
  三、“影”之朦胧美
  中国艺术讲究“化实为虚”,“虚”分两种,一是形态的朦胧多姿,一是内涵的含蓄蕴藉。中国古代文人偏爱月亮、烟雨,在月下、烟雨中,在人们心中所呈现的往往是事物影影绰绰的形象,因而更摇曳多姿、耐人寻味,著名的《春江花月夜》就是如此。古代文学史上也有许多直接写“影”的诗句,张先《天仙子》:“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林逋《山园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常建《破山寺后禅院》:“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这几句诗不是直白地写花、梅、水,而是着墨于它们的影子,从侧面表现出景物的风韵,富于动态美,营造出一片清幽静谧的意境。而李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李白与影对酌,苏轼与影对舞,貌似洒脱之举,却正表现了他们内心极度的孤寂苦闷,影子本是无情之物,处于极度孤单寂寞的境况下的诗人此时却把它当成有情之物,与其载歌载舞,苦涩之情深藏其中。《红楼梦》中的名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中的“影”则更具深意,这句诗描绘了一幅极其清冷萧索的画面,让人不由寒从心生,历代《红楼梦》赏析家们都认为这句诗是湘云和黛玉命运的伏笔,“影”和“魂”相对,是一个人的生命写照。作者用这样的方式来暗示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的悲剧命运,无疑创造了无限的回味空间。
  古代画论中,有大量强调“象外之象,韵外之致”的论述,这与中国古代文学的追求也是一致的,叶维廉先生指出:“许多作品真正能感染激荡读者的有时其盛载的思想并不深刻;这里并不是说思想不重要,而是说思想只是整体生命世界美感经验的一部分而已。再者,就是伟大的思想,如果没有经过艺术其他的层面的气脉化,根本发挥不出来(教堂里牧师传的道我们往往不称之为文学,就是这个原因)。因此,在中国传统美学的发展中,虽然慑于儒家的力量不敢强烈地批判言志、载道的狭性,但都分别提出其他层面的重要性来。事实上,这些层面才是中国传意、释意的主轴。”④就像中国古典绘画的理想不是精确摹画现实审美对象的形状、颜色等,而是着意表现或磅礴阔大或宁静玄远的气韵,中国古代文学也并非只是机械的说教工具,更为重要的是其审美性。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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