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情节虽然荒诞但其中蕴涵的意义却没有丝毫的荒诞。通过莱特,薛曼暗示承认一个国家的野蛮历史可以改变主流美国人对印第安人的态度。薛曼认为:印第安作家的一个重要的写作目的是重写美国的历史,在过去的历史书中很少承认欧洲殖民者的暴力统治和对印第安人的屠杀。因为/旦这样做,将会损害美国的民族形象和骄傲。但是薛曼说:“如果人们能够开始真实地面对印第安人的文化和人民,则必须面对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屠杀。为了真实对待我们(印第安人)的
文化,他们必须真实对待曾经犯下的罪恶,国家的罪恶,这样,类似的情况才不会再发生。”
在重述历史的同时,薛曼也在提醒印第安人正在面临一场新的战争。诚然,没有莱特和谢里丹,“丛林狼泉水”乐队也许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汤姆斯的房子里,无所事事。然而,薛曼暗示对印第安人无情的利用是在商业世界和娱乐业里面正在进行的一场新型的战争。两个行业都是由白人操控着,最大化的商业利益是他们的唯一目的。谢里丹和莱特与他们签约的同时向他们的老板发了一封信,直言物质欲望,称如果将乐队包装成人们心目中定型化的印第安野人的形象,把他们涂上战争的油彩和粘上羽毛,一定会吸引很多的观众。莱特和谢里丹的恶毒意图可以把他们和吉他画上等号。即使在乐队离开后,他们仍然继续着他们的计划。谢里丹找来了乐队中的两个白人女孩,把她们包装成了印第安女人,录制迎合白人的所谓的印第安人的唱片,开始了公开的欺骗。
在这场“战争”中,“丛林狼泉水”乐队被暂时打败了。在录制唱片的最后一刻,吉他背信弃义,不再配合,唱片公司的老板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因为他一贯认为“他们根本就做不了”。面对来自名誉和金钱的诱惑,忽视自己民族的本质必然会受到白人的利用,而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失败。
四、传奇人物“大妈妈”的非魔幻事迹揭示了印第安民族振兴发展的关键
如果说薛曼对于吉他、谢里丹和莱特的魔幻描写成功地揭示了白人殖民者虚伪、凶残和欺骗的本质,那么对于印第安人本身,则没有使用任何魔幻的描写,甚至在有意地强调这种“非魔幻”特征,对“大妈妈”的描写就是如此。“大妈妈”是部落里最具传奇魔幻色彩的人物,她已经184岁,有人看到她在水面上行走。然而薛曼并没有把她刻画成一个具有非凡魔法的人,相反,着重展现她理性现实的一面。她并非无所不知,也不是无所不能。她没有预见到朱尼尔的自杀,不能阻止马群被大批屠杀,不能阻止乐队去纽约签约。她不能飞,也不能突然地出现和隐身。“我不是神”,她曾经说过,“我只是一名音乐教师”。她的力量表现在她的宽容、博爱、智慧,并非由于其具备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她让维克多原谅曾经猥亵他的白人神父,忘记仇恨,她邀请阿诺德神父参加朱尼尔的葬礼,她对乐队表现深深地忧虑,她是一位深刻了解印第安文化精髓的智慧的长者。
小说设计了一个有趣的情节,在一年一度的印第安保留区居民宴会上,由于来赴宴的人数是炸面包数量的两倍,厨师担心宴会会演变成哄抢面包的骚乱,但是“大妈妈”挽救了局面。就在宴会要演变成大规模骚乱的时候,“大妈妈”走出厨房,将手中的炸面包一掰两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化解了危机。
通过这样幽默的情节,薛曼旨在告诉读者他所描述的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一个现代印第安保留地的真实图景。读者可以清晰地看到保留地人们贫困的生活现实,但这显然并不是作者的唯一意图。他在告诉人们印第安保留地的现实问题只能通过现实的方法来解决,生活中是没有魔法存在的。印第安人力量的源泉不在于超自然的力量而在于人的智慧。“大妈妈”是印第安人传统文化的化身,她的精神必须通过这些保留区的青年人传承下去。在“大妈妈”的梦中,在印第安人传统的庆祝仪式(Powwow)上,汤姆斯等年轻人以及所有斯波坎部落的人围拢在传统的印第安大鼓周围,击打着欢快的鼓点,唱歌跳舞,大妈妈则吹起了印第安人的长笛。在小说的最后,乐队成员汤姆斯、查斯姐妹唱着印第安人的歌曲,带着“大妈妈”的祝福,勇敢地踏上了新的征程。
五、结语
在《保》中,通过魔幻现实主义的叙事模式,薛曼·亚历斯打破了传统的时间观念,让故事中的人物(事物)自由地驰骋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将真实的历史事件不露痕迹地穿插在故事的讲述当中。作品中历史与现实交织,真实与虚幻交织,印第安人被欺骗、迫害的惨痛历史,印第安保留地青年人面对白人文化的惶恐与迷惑,现代白人主流文化对传统文化的利用和侵略以及印第安民族复兴的根本都得到淋漓尽致地阐释。小说既具备文学欣赏价值又具备社会研究价值,不愧是当代印第安文学作品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