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民族气节与民族化风格
　　崔嵬从1932年加入“左翼”戏剧家联盟,到1938年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戏剧系任教。他曾在各地演出街景互动形式的街头舞台剧《放下你的鞭子》,宣传抗日救亡。充满浓郁炽烈的激情,在众艺术家中,他被称为具备中国气派的艺术大师。作为一位有民族情怀与气节的导演,他能自觉地按照电影艺术的特性吸收传统美学的艺术精神。将古典文学、戏曲、绘画的某些技法、程式借鉴到电影镜头语言中。他不断地用民族化,主要是民族戏曲化的方式来抒发对人的解放与自由主题的关注。评论家黄式宪认为:“电影是现代科技文明的产儿,也是自西方引进中国的一种文化舶来品,在电影‘舶’入中国后这百余年间的历史演进中,电影的民族性问题,在艺术实践里一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理论课题。”④崔嵬电影的民族风格是内容和形式的辩证统一,是在人的解放的总前提下,电影艺术的民族化探索,这样就显得自然和谐。如《红雨》中,太行山区青山大队社员们干劲冲天地在修建水库。这时,慷慨激昂的河南梆子乐曲作为背景向青山深处激荡开去,显示出战天斗地的乐观精神和战斗信念。而当主人公命运发生突转和巨变的时候,往往配以慷慨激昂的唢呐和震撼人心的锣鼓。而数来宝、快板、莲花落这些北方民间的曲艺形式,常常被崔嵬用在欢快的战斗间隙(小兵张嘎)或是两种路线斗争的关键时期(《山花》中社员热烈讨论的时候)。诙谐幽默的唱词和轻松欢快的节奏,显示出对主人公错误的善意嘲讽。崔嵬还自觉地运用了传统章回体小说的写作技法:以叙事为主,以心理描写为辅,用传奇性的事件来凸显主人公在激荡的命运选择中的内心冲突。
　　再如拍摄戏剧片,按照崔嵬的说法是为国家创收赚取外汇,其实,我们从艺术实践的角度看,崔嵬在潜意识里对早年街头流浪、对传统艺术形式的偏好,使得他不断地用民族化,主要是民族戏曲化的方式来抒发人的解放与自由。在传统的戏剧程式化表演中,融进了对角色的体验因素,大大增加了原戏的感染力,充满激情,生活气息浓郁,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崔嵬早年在戏曲领域里的探索,为以后的艺术道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可以说戏曲的很多叙事模式与表演技巧,都被崔嵬移植到了电影艺术之中,而“红雨”主题歌中:赤脚医生向阳花,贫下中农人人夸,一根银针治百病,一颗红心暖千家……成为广大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农民,对丰衣足食、医患不愁的真切理想。从《小兵张嘎》的革命到《红雨》的重新革命,正是这种乌托邦理想的具体体现。1963年到1985年1月, 在22年间,赤脚医生一词,成为打破技术垄断,追求民族精神的代名词。同样的,我们应该正视崔嵬电影的时代局限,但是不可否认一个艺术家的激情和真诚,一个将自我的命运同民族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的艺术家的理想,他用毕生的心血在求证一个命题:人的解放和自由。
　　
　　注释:
　　① 徐光耀:《徐光耀小说选》,花山文艺出版社,1983年版。
　　② 朱玉卿:《北影厂“四大帅”之崔嵬》,《传记文学》,2009年第3期。
　　③ [美]J•希利斯•米勒: 《解读叙事》,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0页。
　　④ 黄式宪:《从电影“民族化”之争到民族文化主体性的觉醒》, 《艺术评论》, 2009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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