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对于成人的模仿本身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原属于童年期的一种自然行为。许多儿童游戏中就包含了明显的模仿成人的内容。英国哲学家斯宾塞认为这是儿童在剩余精力的驱使下对未来生活进行准备的一种方式。儿童文学作
儿童对于成人的模仿本身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原属于童年期的一种自然行为。许多儿童游戏中就包含了明显的模仿成人的内容。英国哲学家斯宾塞认为这是儿童在剩余精力的驱使下对未来生活进行准备的一种方式。儿童文学作家班马则以“儿童反儿童化”来描述儿童精神现象中存在着的渴望摆脱儿童状态、进入成年身份的成长本能及其在日常生活中的模仿表现。问题在于,当这种模仿越过儿童自身的精神需要,变成消费文化时代一种景观商品的承载物时,它带来了对于童年的身体与精神尊严的双重损害。我们知道,从童年期的生理发展特点来看,儿童的身体在体形、性征、协调性等方面均未发育成熟,极不适宜于进行大部分成人歌舞表演的专业训练。一些担任教练的成人舞者也承认,“小选手毕竟不适应这种过于成熟的舞蹈类型”。因此,在许多成人化的表演中,儿童表演者的娴熟是相对于其年龄而言的,尽管他们上台前显然经受过较长时间的技术训练,然而由于其身体条件的天然限制,许多专业性的成人表演动作始终做不到位。但正是这种人为的稚拙与成熟的生硬而又奇特的混合,被包装成为一种口味新奇的文化商品,它制造出一大批可供展示的儿童的身体,继而将它们连同童年的尊严一起迫不及待地出售给了消费者,却全然不顾这种不符合儿童身体条件现实的训练可能给儿童发展造成的伤害。这种出现在当代视象媒介中的儿童成人化景观构成了已故的美国传媒与文化批判学者尼尔·波兹曼称为“成人化的儿童”现象的一个部分,并潜在地影响着现实儿童自我认同的异化。
三、童年影像的夸示性
对于儿童形象观赏性的过度攫取得以在当代娱乐业盛行的背后,是一种源自成人的夸示心理,亦即成人借助儿童的形象、才能等的表演性展示所寻求实现的一种炫耀性效果。儿童相对于其监护人的现实依附关系使得一种关于孩子的出类拔萃的明示或暗示满足了监护人的某种自我夸示的需求,而这种满足又会反过来催生儿童本人的夸示心理。
这一夸示心理有其漫长的历史。美国经济学家凡勃伦在其《有闲阶级论》一书中认为,欧洲社会的经济演进过程是与一种炫耀性的消费文化并行不悖地发生的。经济发展导致的阶级分层在有闲阶层中催生出一种夸示性的心理和文化需求,而首先成为夸示对象的,便是上层阶级的妇女与儿童。为了对外显示男主人的身份与地位,家庭内的妇女与儿童从具体的生产过程中脱离出来,代表男主人实行各种具有夸示和炫耀色彩的消费行为,成为凡勃伦所说的“代理性的有闲阶级”。有趣的是,尽管作为夸示的儿童远不是因其自身的特殊性获得关注,但它在客观上促成了一个与成人世界暂时相分离的童年空间的出现。我们知道,在一个漫长的历史阶段里,儿童仅仅被视为家庭私有财产的一个部分,童年也被视为通往成年的一个低级过渡形态。这一时期,儿童自有的身心特征通常难以得到发现和关注,他更常常作为不完全的生产者被过早地纳入到生产劳动中。然而按照凡勃伦的观点,早期夸示文化使有闲阶层的子女首先从生产劳动中解脱出来,对于这部分儿童,“父母鼓励他们在非生产性、非营利性活动中展示自身的智慧和体能”,“小学教育当初也主要是一种有闲阶级商品。”这一现象或可视为现代童年观在较早时期的一种消极体现,它在客观上促成了童年作为一个特殊时期的显形,由此而生的上层阶级的儿童观与儿童教养方式,也对现代童年观的形成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因此,我们或可认为,一种以儿童为对象的具有社会性的夸示并非一无是处,它至少以一种并不那么积极的方式,推动了成人世界对于童年的关注。
但很显然,在当代娱乐节目中,这种夸示心理正在日益越出其理性的限度。我们看到,在多个儿童选秀节目的报名现场,活跃着无数家长与教师的兴奋身影,而在这些现场背后,则是无数孩子的童年被送进各个训练场馆的事实。从相关媒体的采访来看,许多家长热衷于将孩子送上综艺节目的主要目的有三,一是单纯展示,二是有意练胆,三是藉此成名,三者或多或少都与家长本人的夸示心理有所关联。尽管许多家长在把孩子送进训练场和送上舞台时,的确抱着一种自认为十分真诚的“为了孩子”的想法,但它归根结底仍然反映了对待孩子的一种“私有财产”观,即将孩子的现在与未来视为成人自我价值实现的一种延伸,它常常包含了对于童年权利的自以为是的褫夺与对童年需求的自作聪明的强加。类似的行为,老舍曾称它是“以儿童为玩物”,蒙田则干脆把将它譬为“猴戏”。
在娱乐节目中,这种带有夸示性的儿童表演常常以张扬儿童个性的伪装作为掩饰。一些节目在宣传词中即打出“天真活泼个性实足”、“个性小孩”等口号,声称“不调皮的不要,出其不意的要;没个性的不要,搞怪拉风的要”,俨然将儿童的个性盲目等同于任何一种另类的行为表现,其最终的判断标准恰恰落在可观赏性上。这种对于所谓的儿童个性的突出张扬所流露出的,恰恰是对于无数个体儿童真实、日常、丰富的个性特征与尊严的忽视,它通过暗示有个性就是拥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才艺或怪异特出的言行,全然放弃了一种具有包容性和成熟度的童年个性观,也放弃了对于生活中大多数并不以这样一种方式出众、却一样拥有自己个性的普通儿童的关怀。与此同时,它导致许多成人为了让孩子表现得“有个性”,刻意设计各种另类的“个性”行为,甚至将一些属于成人世界的庸俗价值观、人生观、言语方式等加诸儿童,以求出镜的“新意”,屏幕上由此出现了一大批拿腔作势、极不真诚的孩童形象。在娱乐效应的主导下,市场逻辑侵占了日常生活的逻辑,消费价值湮没了其他价值。这种畸形的个性观催生了如“儿童个性节目影视表演模特培训”、“儿童节目经纪网站”等奇特的社会新产业。如此一来,儿童的个性仿佛变成了一个可以按需打造的模型,一种可以批量生产的式样。在策划个性的商业喧哗声里,童年的个性“被”消失了。
四、童年影像的情色性
显然,在一个主要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时代,商业运作中能否动用童年资源的问题并不构成一个简单的判断题。一方面,在难以抗拒的经济诱惑面前,童年作为一种景观生产资本的秘密一经发现,我们便难以阻止它进入文化商品生产环节的命运;而反过来看,童年景观的观赏性与夸示性的适度运用也具有一定的积极文化效应,它在为人们提供视觉愉悦的同时,也构成了对于变迁中的当代童年面貌的一种公共性的展示,并有可能对现实童年起到特定的引导作用。然而,如果说在一定的限度内,消费文化对于童年景观的娱乐性和夸示性的利用并不是不能容忍的,那么在今天,它对于童年景观的情色内容的缺乏责任感和羞耻度的开掘,则不存在任何可商榷的合理性的余地。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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