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根据1927年发生在芝加哥的真实犯罪事件改编,1928年以无声电影的形式首度搬上银幕。1977年百老汇著名制作人鲍伯•福斯将这个故事在百老汇重现,并因此获得两座美国百老汇舞台剧界最高荣耀奖——东尼奖。1996年,《芝加哥》重回百老汇时,获得了最佳重映舞台剧等6项大奖。2002年,《芝加哥》又重新由导演罗伯特•马歇尔搬上大银幕。
2002年的电影版《芝加哥》是以音乐剧《芝加哥》为模板,但影片精巧的构思和独特的表现形式使其不但充分显示出电影的艺术魅力,同时也保留了音乐剧中以歌舞叙事的特点。音乐剧和电影有各自不同的艺术特色和表现手段,在改编时存在一定的难度。如果过度执著于原有的音乐剧模板,那么音乐剧的强烈剧场性就会使电影版流于一个精美的舞台演出“录像”,艺术性将大打折扣。电影《芝加哥》的编导们想出了一个精彩的解决办法,就是把电影的叙事层面和载体分为“虚幻”的舞台和“实际”的现实两部分。具体来说,就是一部分故事以歌舞的形式表现在舞台,由剧中人讲述;一部分故事则表现在“真实”的芝加哥,由摄影机讲述。这个想法既自然地保留了原音乐剧的精彩歌舞,又发挥了电影讲述真实故事的优势。“虚幻”和“现实” 两个世界的紧密连接是由剪辑完成的,其中交叉剪辑的运用极其出色,自然流畅且充满节奏。
“虚幻”舞台的歌舞部分使电影版《芝加哥》独具魅力,其中的舞蹈深刻地展现出上个世纪20年代芝加哥混乱社会中扭曲的人性,尤其是作为核心内容的“监狱探戈”场景更是将影片的主题淋漓尽致地呈现于观众面前。下面,我们就通过分析“监狱探戈”场景中演员舞蹈的身体语言来探索电影《芝加哥》中舞蹈身体叙事的特点。
探戈舞起源于非洲中西部的一种民间舞蹈探戈诺舞。19世纪,大量欧洲和非洲移民涌入阿根廷,很多人因一时无处投靠而暂时滞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于是码头附近的妓院、酒吧成了他们纵情声色、借酒浇愁的主要场所。这时西班牙等欧洲国家和非洲移民带来的歌舞形式与当地土著文化在这种背景下相互融合形成了探戈,最初以“Baile Con Corte”(一种有停顿的舞蹈)这个名字而出名。后来喜欢Buenos Aires的人们通过两种方式改变了这个舞,首先是将所谓的“波尔卡节奏乐”变成了“哈巴涅拉节奏”,然后他们将这种舞称之为“探戈”。
探戈诺舞最初传到美洲大陆时,融会了拉美一些民间舞蹈的风格,形成墨西哥式和阿根廷式两种探戈舞。后来,探戈舞传入欧洲,受欧洲民间舞蹈的一些影响而形成目前的形态。探戈舞步华丽高雅、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令人眼花缭乱。舞蹈动作时而激越奔放,时而如泣如诉,正适宜于表现影片的主题。“监狱探戈”场景以镜头转向舞台中央的一扇牢房大门开始,牢房的铁门上攀爬着挣扎同时满腹仇怨的女人,此时的舞台整体成冷色调。
“监狱探戈”场景由6个小舞段构成,每一个舞段都以舞蹈和独白的方式交代了一个女子杀夫的原因和过程,舞台上的6个杀人女囚犯一一走出牢门诉说自己的故事。舞段因在监狱的背景中展开,又以探戈音乐为主要音乐形式而得名。其实,严格来说,舞段中的舞蹈元素除探戈以外,还融合了芭蕾、现代舞和爵士舞的元素。
虽然是电影,但是改编自音乐剧《芝加哥》的“监狱探戈”舞段的场景全部使用了舞台光,完整保留了音乐剧中舞台美术的风格特点,使其成为影片叙事的要素之一。“监狱探戈”舞段场景的背景光或是深蓝或是血红,通过使用追光灯突出每一段舞蹈的主角,试图营造一种建筑在讽刺戏谑之上的戏剧感。导演巧妙地使用监狱中的脚步声、水滴声、手指敲击声和点火声构成了一组探戈式节奏,在徐徐拉开的背景道具监狱栅栏之后,追光灯下的6位女主角身着黑色舞衣以形态各异的定格造型出场,配合特定的音乐节奏和拟声词,气势咄咄逼人。
舞蹈的前半部分以探戈为主。6位舞者均分别从舞台的8区出场。8区是一种权势的象征,暗喻在这个舞蹈中,这些女杀人犯是男人们的主导者。而在这部由女性主导的舞蹈中,男舞者们作为辅助甚至是道具出现,不但动作简洁直接,而且所给光线非常微弱,甚至看不清具体的面部表情。
第一位舞者所表现的杀人过程本身就是一种黑色幽默:失去工作的她因为男友漠不关心地不停吹口香糖,所以向他头上开了两枪。舞者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凌厉、强势,眼角眉梢充溢着恨意,有强烈的表现张力。第二位舞者所展示的杀人过程是典型的欺骗式爱情:男友背着她娶了6个妻子,所以她平静地在他的饮料里下了毒。前两位舞者在叙述部分均使用爵士舞来表现杀夫过程,示意性动作较多,棱角分明线条硬朗,即使有技巧性较强的高抬腿、横劈等动作,也丝毫不见女性身体柔软的特点。
第三位舞者杀夫原因是家庭暴力。在她的描述过程中,男女双方彼此分离,双目对视目光纠结,动作交相呼应,爱恨纠葛呼之欲出,可以说是明显的阿根廷探戈。阿根廷探戈的特点是眼睛对视,表情严肃,躯干基本不动,闭式位略呈A 形,为腿的动作留下空间,脚法为自然行走。在三位舞者杀夫的一瞬,音乐转变为强烈的探戈,而舞者们使用突然出现的道具红丝带表现被她们剥夺的生命,让这一抹鲜血般的殷红带着仇恨和无悔怒放。三段舞蹈之间的衔接使用的是节奏统一、音乐统一的集体探戈。严格地说这并不是传统的阿根廷探戈。没有阿根廷探戈独特的贴脸靠肩握持,没有舞步中男女四腿的纠结缠绕,这几段舞蹈倒更像是结合了爵士舞的美式探戈。美式探戈的步伐舍弃了原地的彼此对绕,多采取大步移动的方式。在“监狱探戈”舞段中,虽然仍然是男性在动作上引领女性,但是无论从动作幅度、高度还是复杂程度来看,女性的地位明显被特意地凸显出来。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第一位舞者,她的动作结合了大量爵士舞的原地旋转和迅速的连续跳跃,良好的身体控制能力无疑使她的舞姿更具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第四位舞者表现的是一位说捷克语的女犯人,她出场时,白色顶光投射在这个女犯人和她的舞伴身上,以和周围其他几位犯人刺眼的红色顶光做鲜明的对比。潜台词是她没有杀人,她是无辜的。她的双人舞部分是结合了现代舞的芭蕾。依然是依循芭蕾舞“开绷直立”的特点,依然有着芭蕾所特有的高贵优雅,所不同的是她的舞步并非轻盈而倾向于缓慢的沉重,动作的幅度也比较大,但是感觉并不舒展;她的表现方式也并不如芭蕾舞般含蓄,而是采取了大量拥抱、双腿交叉的现代舞动作。没有跳跃等技巧,两人的位置几乎没有变动,最多只是互相交换方位。追光灯外的区域,前三对舞者配以慢速的美式探戈,情绪上感觉非常绝望压抑。讽刺的是,在影片的后半段被判死刑的恰巧正是这位清白无辜的女人。导演在拍摄行刑的那场戏中,剪辑上运用了杂耍蒙太奇,画面在刑场和“大变活人”的舞台之间切换形成视觉上的直观对照。一阵连续急促的鼓点声,把行刑前让人窒息的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直到最后说捷克语的女犯人被绳子勒死的一刹那,与此同时舞台上的“大变活人”节目也赢得了观众们如潮水般热烈的掌声,在掌声中还穿插着已经被勒死的说捷克语女人的画面。这种声画对比的处理,加强了辛辣的反讽效果。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