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际范围来看,西方发达国家对于社会福利的承诺,常常是与工业化以来的经济高速发展相伴随。20世纪福利国家的建设,更是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经济的增长为基础。一旦出现诸如70年代的经济不景气,各个国家便纷纷削减社会福利开支。当然,经济与社会福利的发展并非完全是一回事。同样以蛋糕的分割为例,我们既可以平均分配社会资源,也可以有选择地非均等地分配资源;进而,在资源的非均等性分配中,利益倾向的目标群体也可以完全不同。此外,对于日益增大的可供再分配的蛋糕总量,我们也可以不将其用于福利、而仅用于扩大再生产的投资,这样,经济的增长对社会福利也可能完全不起直接作用、甚至减少社会福利的开支。
举例来说,在当今国际发达国家中,美国是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但也是社会福利开支相对较少的国家,因而有“不情愿的福利国家”的称谓。在美国国内,尽管密西西比流域地区的经济增长十分突出,但贫困水平却是全国最高的,婴儿的死亡率甚至超出不少第三世界国家。在许多西方工业化国家,高度发达的经济并没有消除贫困,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也没有在所有社会阶层、特别是没有在城市贫民阶层得到体现。即使在经济发展并不理想的第三世界国家,近半个多世纪以来这些国家也不是没有经济增长,而其存在的主要问题是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不协调。
在讨论这些因素时,我们也要充分注意到政策导向和价值观念的支持意义。意识形态的概念起始于法国学者特拉西(Antoine Destutt deTracy)的相关研究,通常指的是“个人、群体和社会所拥有的、影响其行为的价值和信仰体系”。尽管不是所有的意识形态都具有事实依据,但是它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对社会福利发展的影响却不容低估。它反映了人们对世界及其社会的看法,对于什么是理想社会、以及如何实现这一理想社会的方法的认识。我们不难从各种意识形态的演变过程中把握世界各国社会福利制度发展的走向。例如,在20世纪70年代新右派崛起,推行社会福利等公共部门的私营化,认为福利国家影响了自由、影响了效益、影响了经济的发展。这些观念内对里根政府和撒切尔政府的政策制订都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二、走向适度普惠的新型社会福利体系
目前,浙江省已经具备了强化公共福利体系发展的经济基础。根据浙江省社会经济和城市化发展水平,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发展过程中,我们以为十二五社会福利的发展目标应该是适度普惠型福利。
适度普惠型的社会福利发展目标,不仅是对福利水平和开支的要求,也是一种发展路径的选择。对这一概念,我们可以从程度和策略两个方面进行进一步阐发。从程度上说,适度是相对而言的。我们可以根据上述社会福利发展的影响因素加以认识,以西方工业化国家相应经济发展水平下社会福利发展为标准,探讨当前我国社会福利应该达到的水平。从当前浙江省面临的社会福利发展目标出发,我们认为作为适度普惠型社会福利目标的体现,十二五期间社会福利开支水平应该至少达到全省生产总值的5%。
从发展策略上来说,首先,适度普惠型的发展目标体现了稳步推进、逐步提高福利水平的要求。其次,在社会福利的覆盖对象上,仍然应该以各类弱势群体为核心、适当辐射其它阶层的社会生活质量。也就是说,当前社会福利的重点服务对象应该仍然是各类社会弱势群体成员。但是在设计对这些弱势群体成员的社会支持的时候,不应该仅仅考虑这些直接支持对象的福祉,还应该将这些支持间接实现的社会其它阶层的社会生活质量的提高作为重要的考虑因素。
再则,在社会福利传送手段上,仍然应该坚持福利多元主义的形式。在经历了20世纪70年代前后福利国家对社会福利统包统揽和新右派强势背景下的福利私营化两种极端趋势之后,当前西方国家正愈益呈现福利多元主义或“福利三角”的趋势。与西方工业化国家相比,一方面当前我国政府对社会福利的承诺仍显不足,尤其是需要强化各类社会服务功能;另一方面也不应该对社会福利的输送大包大揽,应该通过政策引导充分发挥市场和非政府组织的作用,让它们在自己最能发挥效能的领域充分发展。同时,在我国尤其不能忽略家庭这一非制度化渠道的补充作用,通过对家庭服务的各种政策和措施,强化家庭这一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渠道的最大潜力。
第四,为了确保可持续发展,在社会福利的开支上应该做到维持性与发展性相结合。传统社会福利开支的基本目标是维持福利对象的基本生活标准,但是它难以帮助救助对象彻底摆脱贫困。这种做法不但无法实现福利对象体面劳动和有尊严生活的目标,而且因为社会福利开支的消费性,也不利于社会福利事业的可持续性发展。我们要坚持科学发展观,在实施维持性福利救助的同时,实行发展型政策,重视福利开支的投资效应,帮助福利对象自立自强,最终摆脱对社会救助的依赖。
为实现发展适度普惠型社会福利的目标,首先,我们应该继续完善现有的各项社会福利制度、加强制度的落实。第二,要不断增加投入,切实提高基本社会福利水平。社会福利目标的实现离不开社会开支的投入,普惠型目标的确立需要更大数量的财政预算作为保证。第三,要强化公共服务,特别是强化社区服务和家庭服务,不断开拓新的服务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