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森·麦卡勒斯是20世纪美国一位重要的南方作家,虽然她的身体很早就被疾病所侵蚀,在世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她的作品却独具魅力,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充分显示出她的艺术创作才华。《没有指针的钟》是麦卡勒斯的最后一部小说,在小说中有着一条很明显的“种族歧视”的主线,在这条主线下,麦卡勒斯塑造了一个有着混合身份的蓝眼睛黑人舍曼的形象,舍曼一直在进行着身份认同的探求,本文拟描绘出舍曼的身份认同之旅。
舍曼在《没有指针的钟》中第一次出场时就因身份问题而被药房老板马龙审视。得知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马龙在赶往药房时,意外地遇到了舍曼。虽然在此之前马龙在外面闲逛时总会遇见舍曼,而且每次他都会去注意他,但这次邂逅还是让马龙心烦意乱,感到非常奇怪。因为舍曼有一个怪异的外表:他是有蓝灰色眼睛的黑人。马龙心中自然而然地采用了一个刺耳的词语“可恶的黑鬼”来界定舍曼的身份。
正如人类学家格尔茨所说“人是寻求意义的动物”,在一般意义上,身份认同分为四类,即个体认同、集体认同、自我认同、社会认同。和一般意义上的身份认同有所不同的是:舍曼是置身于美国的黑人族群中的一员。因此舍曼的身份认同必然具有后殖民状态下的族裔散居混合身份认同的特征。舍曼的美国黑人身份是一种混合的身份,他既是美国人,又是黑人,他面临着黑人与美国人的双重身份冲突。身份的矛盾和冲突在舍曼的外表上显著地表现出来:他是一个有着蓝灰色眼睛的黑人,蓝灰色的眼睛是白人身份,黑色是黑人身份的标志。处于这种矛盾和冲突之中的舍曼踏上了身份认同之旅。下面本文具体对舍曼的身份认同问题进行讨论,以揭示出美国黑人身份认同的执着和认同之路的艰辛以及麦卡勒斯对后殖民状态下美国黑人混合身份认同的关注。
一、寻母
在《没有指针的钟》中,杰斯特由于音乐激发的热情,来到了舍曼唱歌的房间,这是他和舍曼的第一次见面,他用颤抖的声音问舍曼“请问你是谁,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而舍曼用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回答说“假如你要知道赤裸裸、冷冰冰的真相,那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任何一个祖先。”舍曼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只听别人说自己被抛弃在佐治亚的米兰耶稣升天教堂的长椅上。于是舍曼的整个童年都在急切而默默地寻找着亲身母亲,“寻母”是舍曼身份认同的第一步。
在孤独和隔绝中,舍曼通过“寻母”界定自我。虽然长久的期待带来的都是悲伤的结局,但凡是个性温柔,说话低声细语的黑肤色女人,舍曼都会在想象中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对舍曼而言,“寻母”一方面是象征着他对家园的渴盼;另一方面,“寻母”是舍曼混合身份认同中自我的过程性追寻,即是舍曼身份认同的初始阶段。
自我是个人存在的中心,自我和外界的关系由自我辐射出去。对自我的探求具有了身份认同的色彩,因为自我的个体性的价值选择、精神追求和特定的文化观念体系都和身份相联系,并在其中被确认而得到认同。舍曼的“寻母”是想获得最直接最原始的那种身份认同感。一旦母亲的形象确立,舍曼对个人身份的焦虑和困惑就会减轻。正处于青春期的舍曼有着强烈的情感,他急需为“我是谁”这样的问题找到答案,渴望缓解身份认同的焦虑。因此,在自我意识觉醒,面临身份认同的问题时,“寻母”很自然地成了舍曼首先踏上的道路。
二、种族
自从非洲人被贩往北美洲以来,美国黑人反抗种族主义,追求自由平等的行动就从未停止过。经过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黑人民权运动以及废除种族隔离法,黑人的生活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
《没有指针的钟》完成于一九六零年十二月,并于一九六一年发表。由此可见,这部小说的创作却酝酿正是黑人民权运动以及废除种族隔离法运动高潮的时期,这些运动有形或无形中影响到了麦卡勒斯的创作。
在小说中舍曼用温和而坚决的语气对和他谈话的杰斯特说“千万不可以那样大声地说‘白人’这个词......就说高加索人种,要不然你说的我的人种就是有色人种,甚至就是黑人血统了,而我的人种确切的叫法是尼日利亚人,或者就叫阿比西尼亚人。”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舍曼对他的种族是很敏感的。他很小心翼翼地强调他的种族问题,他在朋友面前声称他不是黑人血统,要朋友不要轻易大声地说出来‘白人’这个词。因为在舍曼的意识中, ‘白人’和‘黑人’这两个词是同时出现的。杰斯特一说‘白人’,舍曼就会在下意识里觉得杰斯特说他是‘黑人’。黑人自从被贩卖为奴隶后,美洲大陆上便飘遍了他们的歌声。这也许是因为被压抑的身体所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发泄方式。舍曼天生具有一副好歌喉。杰斯特第一次认识舍曼就是被他忧伤的声音所吸引。后来杰斯特和舍曼在一起时,舍曼一遍又一遍地(下转184页)(上接182页)敲打中央C,舍曼能听见整个音阶每一个微小的振动。而钢琴只是象征性的,舍曼告诉杰斯特他在记录他种族发生的每一个振动,他把它叫做记过簿。舍曼说“我的种族遭受的不公正对待一发生我就振动。振动—振动—振动......”舍曼把所有的“振动”都写进了记过簿。后来,舍曼决定报复白人时,一直在钢琴上敲起中央C音。白人萨米向舍曼扔****时,就是对准了舍曼的喉咙,并正好击中了舍曼的喉咙,象征着白人对舍曼音乐天赋的恐惧和扼杀。
个体与特定文化的认同,就是个体身份认同。从文化角度讲,在个体认同过程中,文化机构的权力运作促使个体积极或消极地参与文化实践活动,以实现其身份认同。舍曼虽然具有一种混合身份,面临着身份焦虑和困惑,但在个人身份认同时他还是保持住了黑人的一些文化传统。
三、抗争
如上所述,在身份认同时,舍曼对黑人文化中表现出了一些认同感,比如说黑人母亲的想象,布鲁斯音乐和黑人俱乐部。但现实残酷地打破了这些平衡。
就像在小说中舍曼提到奥德赛是适合他们种族的唯一角色一样,悲剧《奥塞罗》中的黑人主角奥塞罗可算作族裔散居状态下混合身份认同的文学原型。虽然舍曼一直避讳‘白人’这个词,但在白人意识和白人文化占主导地位的生存环境里,他还是受到了白人主流文化的戕害。对于奥德赛,舍曼是不理解的,他说“人怎么会为了一个白人少女冒出那么大的醋劲,我想不明白。”同样,舍曼的母亲是一个蓝眼睛的白人妇女,和他梦想的太不一样了,他感到了耻辱和羞愧。舍曼不能理解他父亲和母亲的爱情,不能接受黑人父亲和白人母亲的结合。发现了血缘的真相后,舍曼的身份发生了错位。因为在混合身份认同时,对舍曼来说具有亲和力的黑人种族文化传统遭到否决,舍曼身上原本固定的、和谐稳定的属性由于质疑和不确定而扭曲错位,他的身份再次陷入危机。 (责任编辑:南粤论文中心)转贴于南粤论文中心: http://www.nylw.net(南粤论文中心__代写代发论文_毕业论文带写_广州职称论文代发_广州论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