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时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初级阶段,绘画在那个时候不能当做纯粹的艺术品,而是被当作有明确用途的东西。原始人简单质朴的把日常生活的场景虔诚的描绘在几乎不见天日的洞窟深处。他们所使用的观察的眼睛无疑是起到巨大作用的工具,但最终使那时艺术发挥让我们难以解释的魅力的还是他们的思维——艺术是用来实行巫术的。但“艺术家”也留下了一定的空间去趣味的表现。于是我们看到威伦道夫的裸体女人雕像时丝毫不觉得她丑陋——面部、手脚等细节十分粗糙,但女性特征被夸大——她是原始先民纯真感知的结晶。这个形象完全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标准,但她仍然被人们称为“原始的维纳斯”。同时期的我们的先人大概也保有同样的思维。河北滦平后台子红山文化早起遗址出土的几个石人,身体呈溜肩鼓腹状,下肢作蹲踞姿态,造型颇似孕妇。就是这么一个稚拙的形象,我们叫她“女神”。我们现在无法想象当时的人们以怎样炽热的激情、童真的趣味,创造了这些伟大的艺术品,但我们可以明确的感知,这时候的艺术是采用眼睛加心灵的视觉观察方式——他们是那么真诚。
时代是发展的,它首先要得益于整个人类的进步,甚至我们可以说,这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世界——人的地位不断提高。到了文艺复兴时期,对自然的谦卑逐渐退去,我们有能力去创造我们认为美好的世界,这种膨胀的自我意识带来的便是优雅的叙述和真实的观察,现在我们称之为人文主义。这样的真实在绘画领域的开创者应属于乔托。在他的《逃亡埃及》中,没有一点宗教神秘感,全部都是真实的生活场景,他甚至第一次按照自然法则拉开人物之间、人物与背景之间的距离,用他现在还显稚嫩生疏的透视原则构起一个确切的三度空间。多么伟大、多么新奇!这种构架真实的透视到了达·芬奇那里已经可谓出神入化,他确实是用科学在探究艺术。犹如《蒙娜丽莎》的栩栩如生,她真的像正在看着我们,而且她有自己的心意。这种神情的传达是和中国的顾恺之的“传神写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这种大师的规范俨然成为了准则,影响了学院派,甚至更远一点的新古典主义。他们对逝去的大师顶礼膜拜,也亦步亦趋的追随者大师的足迹。他们创造的人物无可挑剔,哪怕有一点不真实,但也使眼睛看后享受至极。真实发展到了极致往往有些不受原先规范的控制。
用眼睛描绘艺术的状态成为印像派画家的追求。这种色彩变化的真实起初是不能被理解的。“这些自称为革命者和‘印象主义者’,他们拿一块画布来,用颜料和画笔胡涂乱抹几块颜色,然后在这块东西上签署他们的名字。这是一种妄想,跟精神病院的疯人一样,从旁边捡起石块就以为自己发现了钻石。”真实发展到了极致反倒不被人们所接受了,竟使艺术批评家如此义愤填膺。但这真是一次有益的改良。过了一些时间,公众才知道,想要欣赏一幅印象主义绘画就必须后退几码,去领略神秘色彩的色块突然各得其所,在我们眼前活跃起来的奇迹。创造出这一奇迹,把画家亲眼所见的实际感受传达给观众,这就是印象主义者的真正目标。
不管怎样,直到此时艺术家还是采用眼睛观察的视觉方式。
压抑久的性情总是要爆发的。资本主义带了诸多的弊病引发了人们一系列的思考。这一启发之深,谁也比不上毕加索。他已经开始表现多面的观察,带有原始艺术的气息。当德国法西斯轰炸西班牙北部重镇,毕加索创作的《格尔尼卡》便是这“不真实的真实”的代表。我们可以直观的看见,在一个视觉平面的基点上从侧方又加入另一个视觉点,使二者合二为一。你不能说这是假的,他只不过就是描绘多个视角的综合。但这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真实,没有画家的主观的视觉叠加是出不来这种效果的。因此我们可以称之为“不真实的真实”。其实这种“真实”犹在中国画里面体现最深。最能体现心中山水的当属倪瓒。他标榜绘画自娱,自谓“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神似,聊以自娱耳”。近景疏树,远景平淡远山,多留空白,却实有不染纤尘之气。虽然毕加索和倪瓒国别不同,甚至相距5个世纪,但要是他们相见必能把酒言欢。
直到现在,这种心理的视觉方式已成为艺术创作的主导,并日趋沉重的表现出艺术家的思想内涵。
艺术总是以最直观的形式传达出艺术创作者的艺术目的;当欣赏者已看到便会深受其感染,和艺术家之间产生互动。正是这种是觉得传达,我们完全有理由说:整部艺术史就是一部视觉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