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中,史湘云心直口快,开朗豪爽,是一个具有中性美的女子形象,是金陵十二钗中的重要一员,她是宝玉的表妹,和宝钗、黛玉一样,与宝玉青梅竹马,但她与“金玉因缘”和“木石前盟”不同,她的“湘江水逝”、“云散高唐”让人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和遐想。
舜死,娥皇、女英在湘江悲哭,泪洒湘竹化成斑。宝玉被笞,尤不忘送旧帕以慰痴颦。黛玉心有所感,挥笔成诗,有“湘江旧迹已模糊”之句。如果说“潇湘妃子”林黛玉就是贾宝玉的娥皇,那么,谁又是他的女英呢?“湘江水逝楚云飞”,由此我们可以初步推断湘云是宝玉的女英。
半部《红楼》,留下了太多的疑案,即使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也无法考证出那个“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之结局的所有细节。关于“史湘云嫁宝玉”,在红学界里早就有人提出并详细论证过,然而,这一论点并没被红学界人士所普遍接受。
可能是受了庚辰本《红楼梦》第三十一回“折扇子做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回末脂批“后数十回卫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中,所谓草蛇灰线伏于千里之外。”的影响,大多数的红学家和红楼爱好者都认为史湘云最后是嫁给了卫若兰的,并因为种种原因在婚后不久就夫妻离散,到老终不能在聚,成了“白首双星”。
最初看来,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就象贾宝玉和蒋玉函互换汗巾子“伏设”了袭人的婚姻一样,是不是他后来把金麒麟送给了卫若兰或者又跟他换了什么物件儿,结果又成全了湘云的姻缘呢?我认为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原因有二:
第一,以曹雪芹的思维、笔触,他会不会让宝玉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人联姻?与蒋玉函换汗巾子是互换见面礼,他还为此挨了一顿打,“伏设”了袭人的婚姻也是无意而为之,也符合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而被宝玉所云“丢了印到平常,若是丢了这个,就该死了!”的金麒麟,又怎会被他当作礼物送给卫若兰?更何况这个卫若兰在前八十回只有在十六回秦可卿出殡是时亮了一下名字:“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胜数”。
第二,写史湘云的《红楼梦》曲“乐中悲”里有“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而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卫若兰,如果真的是那个“才貌仙郎”,那么传神处便舍泼墨如水的曹雪芹,怎么舍得让他在前八十回里连个影儿都没有?而如果卫若兰不是那个“才貌仙郎”,那么在前八十回雪芹亲作中,唯一能称得上“才貌仙郎”的男子,恐怕只有赤霞宫的神瑛侍者补天不成幻形入世的贾宝玉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脂粉英雄”,运笔如神、妙笔生花的曹雪芹,会让她嫁给一个小人物吗?
当然不会!因为,这史大姑娘,终是嫁给了宝二爷的。她的金麒麟,才是“金玉良缘”的表记。就象之前说的,黛玉和湘云正是宝玉的娥皇、女英。
那宝钗呢?她的那枚金琐不也是“金玉良缘”的表记吗?的确,红学界里早就有这样的论调:宝钗之金锁是薛家的阴谋——他们为了与贾家、与宝玉联姻,假造了和尚送吉谶、有玉方可婚配之语。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的。《红楼梦》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时,当王夫人一提到她有个“孽根祸胎”,让黛玉不要沾惹他时,黛玉马上回应道:“舅母所说的可是衔玉而生的那位哥哥?在家是记得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叫宝玉……”作为姑妈的贾敏夫人能晓得宝玉是衔玉而生,怎么作为姨妈的,就装起糊涂了呢?
《红楼梦》曲写宝钗的“终身误”里云“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这便是最好的证据。“空对着”三个字活生生地告诉我们,宝玉与宝钗只是“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也只有这样,宝钗才可称得上“晶莹雪”三个字。而且,金锁上所谓的吉谶“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也暗示了宝钗要永继“芳龄”,即守寡终身。
金鸳鸯的牙牌令,是推断宝湘结合的又一依据。
牙牌,又名骨牌,普通为竹制,讲究的骨制,倒是很少有真象牙的。“牙牌”只是个雅词罢了。其牌计小牌三十二枚,呈长方形,上面有小圆点。点数从一到六为止,但每枚是上下两个点组成。不同的点数的组合名称不同,重要的是,点以红色为贵。
周汝昌老先生认为,钗玉成婚后不久,贾府遭难,宝钗病逝,宝玉流离于困苦。得贾芸、小红夫妇相助,与湘云重聚,结为患难夫妻。此观点被许多红学人士所质疑。因为湘云判词有“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并“乐中悲”曲中有“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之句。这里曹雪芹化用了楚怀王与巫山神女梦中相会及娥皇、女英哭舜的典故。说明湘云的夫妻生活短暂,婚后不久就夫妻离散,到老不聚。
宝玉与宝钗婚后不久,即弃钗为僧,遁入空门,致使宝钗守寡终生。然而这一次并不是他真正的解脱,可能是他尘缘未了吧。后又还俗,此时贾家被抄,使他陷入了流离困苦之中,得贾芸,小红夫妇之力,与湘云重会并结成婚姻,只是婚后不久,宝玉便尘缘已了,带着湘云的思念“仙寿恒昌”了,湘云没能逃过“湘江水逝楚云飞”的命运,孤独终老。
为了前世的一份承诺,黛玉用一生的泪眼斑驳了门前的千杆翠竹,终究泪尽证了前缘。在她之后,谁又会继续为宝哥哥劳神担忧,洒泪染竹?史湘云,湘竹的另一斑!
参考文献:
[1]魏颖.史湘云的命运探析[J].红楼梦学刊,2009,(3).
[2]郑巧玉.也论史湘云的结局[J].社科纵横,2006,(7).
[3]刘蕊杏.红棠野鹤读湘云[J].时代文学(双月上半月),2010,(1).